2009年10月27日 星期二

尋找義大利麵

假如你追尋Noodle這東西的歷史, 那麼中國出現麵條的時間鐵定比義大利還早上許多, 不過要是論起麵條的形式的多樣化的話, 那麼義大利的麵條種類應該多過世界上所有的國家.

喔! 不過我說的是形式, 而不是麵條的製作過程與材料而言.

義大利麵大概是以Pasta來當總稱, 意思是麵粉加水和成的製麵時用的麵糰.



照理來說, 一個老中會喜歡義大利麵多過中國麵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假如以中國號稱五千年的煮食藝術來說的話, 基於輸人不輸陣的無聊理由. 但是我曾經聽過一句名言, 我至今還是奉為圭臬.

男人是視覺系的動物, 但是卻常常以為自己是以聽覺系的型態.存在

揆諸我喜歡義大利麵多過中國麵的主因無非是義大利麵的形狀多到令人眼花撩亂,  單就這一點, 就可以叫義大利麵第一名. 所以說我是視覺系的動物當不為過.

老實說, 一開始我並不喜歡義大利麵的, 因為吃起來單調無比, 尤其是早年的義大利麵只吃得到番茄口味的, 加上這番茄醬汁吃起來太像可果美, 而那肉醬又往往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肉, 所以敬而遠之是我以前的態度. 不過到紐約後, 情況有一點改變. 第一次吃義大利麵是在65th St的一家半地下室的義大利麵加披薩店吃的. 那一大片平平的麵皮中間夾波菜與起士的名為拿破里的東西, 那是在離開辦公室之後以及進費雪廳聽祖賓梅塔指揮紐約愛樂演奏BrucknerNo.9之前的那段極為飢餓又加上關門前的特價時段進去吃的, 後來知道那一片片平平的麵皮叫做Lasagne, 不過見不多視不廣的我一時之間沒把它跟義大利麵連想在一起, 我的印象裡, 麵不就長得長長一條條的嗎? 殊不知其實這東西不就是麵粉加水做的嗎? 本質就是麵嘛! 管他什麼形狀呢!!

喔! 很好吃! 我一口氣吃了兩份, 因為本來5.99美金一份的, 那時段只有4美金兩份, 吃完後讓我在音樂聽裡打瞌睡, 因為實在太飽了, 飽到連隔天早餐都不必吃. 我保證絕對跟作曲家與指揮無關, 我是很喜歡所有的第九號交響曲的, 當然包含Bruckner先生的No.9在內. 喔! 對了, 那還是該餐廳當天剩的最後兩片狀況稍差的了.

我那時對義大利麵食的多樣性慢慢可以知道一點了. 不過變來變去, 我還是愛吃大滷麵, 牛肉麵,  …, 甚至陽春麵多一點. 但是其實好吃的義大利麵應該不是隨便弄弄就好吃的. 只是我懷疑, 番茄醬加肉醬會有多好吃呢? 我懷疑!

在一次的歐洲之旅之中, 我才知道食物好吃的真諦在哪裡. 那就是不必太多花招, 材料好, 新鮮, 用簡單的方式煮就行了.  跟一般的麵一樣, 義大利麵最重要的是醬汁, 過去對番茄口味很反感其實不是口味不對, 那不過是因為沒用對的新鮮的番茄再加上用心思去熬醬汁的必然結果而已. 要好吃的話,

Read my Lips:  一定要挑對的種類的麵條來配預先煮出來的上好醬汁喔!

因為不同麵條對醬汁的吸附方式與程度都不同, 難怪義大利麵要有這麼多形狀, 而義大利人也真厲害, 每一種麵條形狀都會為他取一個名字, 所以也就是說醬汁也一樣可能是千千百百種了. 不過對於愛考究的例史學者如吳鳴老兄來說就有點難過了, 所幸我只是愛吃而已, 名字我是不太管的.

LongPasta ShortPasta MicroPasta SheetPasta FreshPasta EggPasta

以上, 根據維基百科, 少說也有600種, 遜的是我竟然只吃過不到60種, 嗚嗚嗚!

In case你不知道醬汁與麵條關係有多重要以及麵條大約要煮成什麼樣, 維基也有得查. 所以只要有朋友要去歐洲, 我一定請他幫我帶幾包義大利麵條回來, 越是沒看過的越奇怪的越好, 這樣我就可以實驗醬汁, 濃度以及對於麵條的不同搭配了.  比較可惜的是新鮮的與含蛋的比較沒辦法帶回國來, 而看來終極做法就是我自己來做麵條, 喔! 這有點超出本人能力範圍. 算我沒說過. 免得以後有人跟我要新鮮麵條.

假如你還沒辦法了解醬汁與麵條配合的奧義, 那麼我建議你可以先試一下以下基本組合:

1. Spaghetti + 番茄肉醬

2. Tortiglioni + 稀一點的白醬

3. Manicotti + 濃一點的白醬

4. Rotini + 純番茄口味加一點香菜

5. Fettucelle + 濃一點的青醬

6. Lasagne 焗烤起士中間夾蔬菜.

但是千萬不要以為我上面說的就是最恰當的, 畢竟我在義大利麵上面的經驗還是非常非常地不足的, 而且煮的人, 吃的人, 當日的醬汁, 麵條煮出來的狀況, 最後是吃的時候的氣氛都會影響最後要選擇的搭配以及成果的良劣與否, 這程序跟女生出門時要選什麼樣的衣服穿與畫什麼樣的妝一樣複雜.

前面講到醬汁, 不過我預計稍後再來進一步談他, 這裡應該是先來談如何煮麵. 該怎麼煮麵我想網路上說法很多, 不過那些只不過是非常入門的基本手法, 我這裡要說的是我的偏好與基本原則, 當然這才是真正的秘要所在.

基本上我喜歡麵體起鍋時麵心要有一點硬, 然後再用餘溫與燒熱的醬汁讓這一點點麵心處於將硬還軟, 將軟還硬之間, 最好是七分軟三分硬, 而且還必須不能看到白白的心才行, 須知麵一旦離鍋後就不能再下一次鍋了, 這跟咖啡豆必須一次烘好, 不能冷卻後再進烘豆機烘一次的道理是一樣的. 一旦失敗, 那就沾可果美或醬油吃吃算了, 假如你是像我這種不會浪費糧食的人的話. 否則倒進垃圾桶讓老天爺劈你一下雷都應該是心甘情願的. 對很多人來說, 與其吃失敗的義大利麵還不如趁還沒餓昏前衝出去吃碗陽春麵比較來得愉快. 至於會不會被雷劈到那就再說吧!

所以, 鍋子需要講究, 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 而大小是用鍋子跟麵條的大小的相對比例來決定的, 而不是用鍋子的直徑來看, 所以一般的專家準備個大小不一的十來個煮麵鍋是很平常的, 所以當女主人愛買鍋子時請尊重她追求完美的心意, 總之, 牢記麵條才是主體而鍋子不過是配角這一點非常重要, 過小則麵體沒有自由翻滾的空間對長條狀者尤為不利, 太大的話, 麵與麵之間失去摩擦的機會, 則不能呈現該有細緻的紋理. 大火煮開水後, 必須一次把麵放進去, 待麵體全力翻滾以及色度略減為原來的10%時將火轉小10%, 然後次第而行, 一直到麵心剩5%的白心時, 轉大火4.7秒後關火悶1.35秒後起鍋, 一旁略滾的醬汁要準備好, 一次將麵放入大火再炒12.43秒後完成.

在過程中, 一點都不能分心, 所以有電話, 老婆喊, 女兒叫, 情人ㄋ, 老闆call, …., 等等與煮麵無關的事必須視若無物, 即使之後有不幸的後果也在所不惜.

美美的妝盤後, 千萬不要亂灑調味料, 起士粉等破壞觀瞻的東東更是在絕對禁止之列. 深吸一口氣, 以體會香味與熟度, 然後快步跑到黑膠唱盤前播放預先準備好搭配此次義大利麵的黑膠片, 待回到座位時, 這時麵心剛好是七分軟三分硬. 哈哈!

至於你要是問我吃義大利麵該搭配什麼音樂. 嗯! 這是學問,  當然也跟個人偏好有關. 我試著舉幾個自己的喜愛的組合吧!

Rotelle煮成的麵應該聽Mozart的Rondo Alla Turca, 吃Farfalle煮成的麵則是要看心情與當天的狀況, 孤單一人時聽梁祝, 與情人一起吃的話就屬舒曼的Papillon最好, 吃Capellini d’angelo 煮成的麵, Mirror in Mirror那種纏綿又藕斷絲連的曖昧很棒, 吃Fusilli Bucati煮成的麵的話, Gabriel’s Oboe最能表現那水上優雅的情境, 至於吃Lanterne煮成的麵, 那就非Bach的Art of Fugue莫屬了.

至於有沒有適合聽Jazz時吃的義大利麵呢? 我唯一可以想像的是Bill Evans的Waltz for Deby, 那應該配Fiori最棒了.

你要是問我用CD或iTune來放音樂可不可以. 好啦! 將就一下也可以, 但是若是將黑膠的雜音當成佐味用的胡椒粒, 味道就更上一層樓了.

喔!這一切的麻煩, 不要問我為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 但是對我而言, 要吃最上等的義大利麵, 該準備的一樣也不能少.

2009年10月22日 星期四

脫離軌道

這次的墾丁之旅讓我脫離了日常軌道.

在不是經常的練習下, 一次騎150KM所會造成的身體負擔無法在一兩個星期內消散, 於是在回來不到一星期的狀況下, 抱著Diane時, 因為她的一時受到驚嚇, 我為了不讓她跌到地上, 勉力將她的身體撈了起來, 於是嚴重閃到.

躺了兩天, 看了醫生, 再加上牙齒斷到, 身體不適到聲音也啞了.

脫離常軌真是危險. 我想我該把騎車與游泳當成常課. 定期檢查身體. 我承諾要活到Joanne大學畢業呢!

 

失去二齒

這裡要講的不是布袋戲裡的二齒死掉了, 基本上布袋戲裡的二齒是不會死的. 這裡我想起的是我小時候如何失去我的兩支牙齒的故事.

那一天, 我的母親說是要去看牙齒, 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基本上對於一個在上幼稚園, 非常幼稚天真, 不知道牙齒出問題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況的孩子來說, 看牙醫一點也不是問題. 尤其是我一天到晚都要黏著我媽媽, 他到哪裡我也要到哪裡, 即使是去上廁所我也要跟. 所以他問我是白問的, 我一定是要去的. 那時應該是刀山火海我都會跟著去.



我興味盎然地看著母親坐在檯上, 嘴巴張得大大的, 被牙醫用一堆奇特的工具整治, 我除了欣賞這一幕之外, 就是在診所裡爬上爬下地胡鬧. 等母親結束看診, 醫生忽然對我母親說, 可以幫我看一看牙齒. 那時的牙醫是不是這麼重視小孩子的牙齒健康我不是太清楚, 不過我對那牙醫檯子這麼多機絲倒是很有興趣. 正當我玩得正高興, 沒注意牙醫跟我母親正在竊竊私語什麼時, 我的牙齒的命運就被決定了.

接著, 我被綁在椅子上, 而且是五花大綁, 因為他們都知道我可能不是太容易對付的那種類型的孩子, 因為在診所裡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 我已經扯壞三本書, 弄壞兩台玩具車, 以及打壞一枝花瓶. 所以我到現在還認為這是那個牙醫為了報復兼賺錢所想出來的陰謀.

拔牙過程中, 我踢斷了一條管子, 踢傷了牙醫的一條腿, 打翻一堆瓶瓶罐罐, 最後在母親的手上留下長長的一道疤痕, 等到我終於有辦法掙脫其中的一條繩子, 說時遲那時快, 我的兩顆門牙已經離我而去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牙醫假裝親切地對我說, 我原先的牙齒長不好, 拔掉長新的我會變得比較”菸斗”. 你覺得我會信這一套嗎? 當然不會, 因為事實證明, 我不僅到現在還沒抽過菸斗, 也從來沒”菸斗”(英俊)過, 我的牙齒當然也沒怎麼真的好過.

這一切雖說可能是牙醫的陰謀, 弄不好我母親也可能是共犯之一, 而那天說要順便帶我去玩這一件事根本就是預好的了. 嗚嗚嗚! 事後, 母親帶我去大新百貨公司玩, 小孩子嘛! 一會兒就破涕為笑了.

等到我長大開始聽搖滾樂時, 我還是覺得當年踢斷了一條管子, 踢傷了牙醫的一條腿, 打翻一堆瓶罐, 最後在母親的手上留下長長的疤痕的這整個事件根本就跟搖滾樂團摔吉他, 摔鼓的這碼子事所展現的在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

而其過程就像是Kiss樂團的煙火秀,  以及煙火秀過後理所當然的一片狼藉.

我強烈懷疑這些樂手小時候都曾經被騙去拔過牙, 尤其是老愛摔吉他的那位。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樣的演出呢.

對了! 還有一件事, 就是我回想起來後, 覺得那牙醫的臉真像是魔戒裡的咕魯, 尤其是我長大後弄清楚那位根本不是正牌牙醫時. 當年, 正牌牙醫不多的. 多半是所謂”牙齒技術士”,…, 等等之類的做假牙齒以及模具的人出來兼差的.

到現在我還留著這印像: 那牙醫, 喔! 技術士, 拿起我的牙齒給我看的時候, 對我得意的說,“Mine!  My Precious!”

好吧! 讓我正經一點的說明本篇主題, 那就是20年前在美國做的一顆牙齒的牙套事實上出現了破洞, 我沒發現, 我的牙醫也沒發現, 於是它就被蛀了進去, 時日一久, 裡面的牙齒就漸漸變小, 支撐力就變弱, 偏偏這一陣子, 我為了幫辛苦工作的右邊牙齒們爭取一點休假時間與福利, 於是決定改讓左邊牙齒來分擔多一點的工作, 想當然耳, 這顆牙齒就斷了, 而且斷得非常壯烈. 雖然我自我解嘲地說一顆假牙用了20年也該夠本了, 可是斷了就是斷了, 痛就是痛. 加上這一陣子閃到腰以及諸事的不順, 實在很難讓人輕鬆以對. 奉勸各位, 好好照顧牙齒, 尤其是假牙部分也要請醫師多注意才是.

希望我要去看的牙醫可以和善一點, 還有就是千萬不要對著我的牙齒笑著說,

“It’s Mine!  My Precious!”

好冷呀!

2009年10月14日 星期三

書被催成墨末濃

Schubert D.604, 行板, 沒有標題.

一個不怎麼知名的音樂家在一家不怎麼知名的法國的唱片公司,”Societe Francaise de Productions Phonographiques Paris, 所出版的唱片. 再配上不怎麼樣的封面設計, 我在想我當初怎麼會決定買這張唱片的呢? 也許是衝著裡面都是一般音樂家不會錄的Schubert的斷簡殘篇吧!

Schubert604Petit

Youtube裡的彈得遠不如唱片裡的好.

唱片裡的D.29與D.612都非常好聽.

因為是慢板與行板, 因為有太多話想說卻不該說, 或來不及說, 就無題吧!

全集的故事-3: Miracle on W. 72nd Street (2)

"對了, 等一下請你去Grace, 幫我把昨天整理好的唱片請工讀生寄出去"

Gabriel 到街角幫Benjamin買了食物, 然後拿了鑰匙到Grace. 等處理完事情, 回到Benjamin住處, 按了電鈴, 久久沒人來應門, 於是他只好自作主張開了門進去. 見到Benjamin, 發現他已經燒到昏睡在床了. 這時除了叫救護車, 好像沒其他辦法了.



Gabriel對救護車的笛聲其實並不陌生, 因為這聲音一天到晚在聽, NYC的救護車尤其囂張, 聲音特大, 不過救人第一嘛! 但是他懂事以來還是第一次坐在救護車上面, 嗚嗚嗚嗚地, 所有的車子避了開, 這一點NY的人還算有sense, 不像在台灣, 明明救護車已經急得不得了了, 還是有人慢條斯理地不讓路. 他對一切在老美的醫院裡該做什麼事都不懂, 不過事到臨頭, 反正叫他簽名的地方他就簽, 他心裡想, 萬一這老先生死掉了, 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善後, 要是他沒保險, 那這下子事情就大條了, 他連他有沒有家人都不知道呢! 也不知到通知誰. 果不其然, 肺炎, 不過還好是輕微的, , 他留下聯絡方式, 回住處處理一下事情再回去看他時, 還好老人家醒了.

老人家看起來還可以, 隔天假如沒問題就不必關在氧氣帳裡. 他請Gabriel到他家去拿幾本書. Gabriel 拿著鑰匙到了Benjamin的住處.  之前當然都是在一陣忙亂之中, 這是Gabriel第一次有機會打量一下這房子. 跟Gabriel的住處比起來, 這房子大多了, 客廳很大, 看來是原有的客廳再加上兩間小房間的大小. 屋頂一樣很高, 這是曼哈頓老建築的特色, 不像現在的公寓的低屋頂. 地板是深色的橡木地板, 看來是有一點年份了, 客廳裡有一張咖啡桌以及一張寫字桌, 都是很有質感的老家具, 尤其是那張寫字桌, 是由幾個圓弧所構成的, 每一邊的抽屜都是圓弧狀的, 整體包在一個大圓弧裡, 桌子的每一片木板都是用榫接的, 沒有一根釘子, 材料包含白楊木, 樺木, 即使是在台灣請師父手工打造也是很貴的東西, 何況在國外. 裡面散置著幾張椅子, 都是與桌子同等集的東西, 其中有一張看得出來是Benjamin平常聽音樂與看書實用的椅子, 是一張單人沙發, 而且附一個腳墊的.  我不知道Benjamin是否經常有訪客, 像一般的老美, 房間整理得很整潔與乾淨, 連廚房都是.

正面對著看書的椅子是一套Gabriel所說不出名字的音響. 喇叭是一個大大的圓型的木頭號角配上一個小一點的木頭號角, 小木頭號角旁是一顆小號角超高音. 底下是一個很大的音箱, 中有兩顆很大的低音單元. 這種陣仗Gabriel還是第一次看到過. Gabriel好奇地走到喇叭後面去看了一下, 發現大號角後面的雎動器貼著JBL的標籤. 除此之外, 沒看到任何公司的標誌. 擴大機有很多台, 一一接到不同的喇叭單元上面, 讓人看得有點眼花撩亂. 座椅的左手邊是一堆器材, 多半是Gabriel叫不出名字的, 不過唱盤還是Thorens的Reference, 前級是Mark Levinson ML6, 看得出來這是唯二的廠機, 其他的多半是DIY的吧! 所有的器材都保養得很好, 而喇叭後面是唯一屋子裡看起來比較髒的地方, 不過也就是灰塵比較厚而已.

一周後, Benjamin出院了, 經歷了這一次的生病事件, Gabriel與Benjamin走得更近了.  以年紀來說, Benjamin當Gabriel的祖父都夠了, 不過以Gabriel見過的一般人, 即使年紀差大一點, 或知識學問差多一點, 就會倚老賣老. Benjamin沒有這個問題, 他還是當Gabriel是一個平輩的朋友, 當Gabriel到Brace時, Benjamin跟以前不同的只事會主動把頭抬起來打一下招呼, 假如如往常一樣Gabriel只是來看書聽音樂的話, 那麼Benjamin還是把自己埋進書裡或者處理店裡該處理的事情. Gabriel喜歡這樣子, 因為他不覺得幫人家一兩件事情就會讓人的互動有瞬間的大改變, 在經歷過幾次人生的忽然轉變後, Gabriel相信生活還是照著該有的步調與該有的發展走下去會比較好.

不過事實上還是會有一點不同, 這不同與其說是因為Gabriel在Benjamin病中所幫的忙所造成的, 毋寧說是Gabriel因為長時期在學校所學的東西多了起來, 在紐約待久了而漸漸了解這個城市的文化與步調, 當然還有在Grace出入久了, 對於音樂, 錄音與唱片的見識不一樣了所致吧! Benjamin在Gabriel問問題時, 會花多一點的時間解說, 甚至翻出一些資料來佐證他的說法, 或者對於同一個曲目不同演奏以及同一個錄音的不同出版, 他都會翻幾張幾張唱片來給Gabriel的比較. Gabriel漸漸接觸到更深入的知識, 同時對Benjamin的敬佩, 也是與日俱增的.

日子假如就這樣平淡的過去也好.

春天到來前的紐約, 總是會在三月下最後一場雪, 那一場令人期待的雪, 雪量不多, 但是象徵的意義濃厚, 畢竟冷了好長的幾個月了, 加上前一年的十月底前就下了當年的第一場雪了, 這可以說是破記錄的早, 所以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長.

冷冷的街頭, 除了家裡, 紐約最溫暖的地方算是地鐵站裡面, 當然要是沒錢開夠大的暖氣, 那麼窩在地鐵站裡肯定比在自家舒服, 當然了, 地鐵站最好選乾淨舒服的站還是好一些的. 曼哈頓大一點的站以及靠近古典音樂表演的區段通常就是這樣的站, 畢竟古典音樂似乎是所謂上層一點的人玩的玩意兒, 稅也繳得多一點, 所以地鐵站自然看起來乾淨許多, 警察來回巡邏的頻率也高一點. 而一些在紐約讀音樂的學生偶而也就會來地鐵站裡客串演出一下, 順便賺一點生活費, 雖然沒有工作許可的學生不不能賺錢的, 地鐵照說也不能隨便讓人擺攤子, 不過警察倒是蠻識趣的不會隨意趕人, 畢竟經過地鐵站時有音樂聽或表演可看對腳步快極的紐約客來說不能不說一種調劑.  Gabriel通常就在96th St下車, 不過現在假如沒什麼事要趕著做, 他會在72nd St.下來, 要不就到Grace去, 要不走回家也好.

一天, 在從72nd St.的地鐵站出來前, Gabriel聽到有人在車站的另一邊拉著Bach的小提琴協奏曲BWV1041, 聽得出來演奏者拉得不是太老練, 顯然又是一個出來練膽量的學生, 從琴音裡, Gabriel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小小女生拉的琴, 除了那一種一聞可知的靦腆, 還有隱藏在音樂背後透露出來的可能的年紀, Gabriel決定在步出地鐵站到Grace之前過去就近聽一下.

Gabriel走近時, 證實自己的猜測, 從背影看來是一個小女生, 紮了一條馬尾, 蠻可愛的模樣, 從音色聽來是用中提琴拉著小提琴的曲子, 中提黯淡的聲音很特別, 跟遠距離聽起來很不一樣.

Gabriel悄悄地而且用很慢的腳步繞到女孩的正面, 不希望去驚擾到這樣的一個生手, 等到Gabriel看到女孩的面容時, 他的呼吸幾乎要停了下來, 那一刻間, Gabriel的雙手冒出汗來, 背部發熱, 嘴巴乾燥到即使想發出一點聲響也做不到的地步, 而那瞬間, Gabriel確實是想叫出聲音來的, 可是他不能, 就那樣僵在原地. 那種感覺就如同刮颱風時站在海邊, 大浪捲過來讓人連躲的想法都來不及出現的, 排山倒海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似乎持續了一整個世紀, 而事實上, 第一樂章才剛結束呢! 浪過去了, Gabriel看了一下四周, 土石堆滿了身邊, 一片瘡痍, 他的身上本來以為已經癒合的傷口全都汨汨地滲出血來, 衣服因為滲出來的血液而染出一點點的, 斑斑的血紅色的印跡. 雙腿也許因為失血過多而痠軟, Gabriel的身體往一邊輕倒, 但是就在倒下來之前及時伸出手扶搭在一旁的柱子, 以免自己無法站立下去, 就這樣再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的久. 等Gabriel的視力由模模糊糊到慢慢能夠聚焦時, 他終於看出來那女孩原來不是那一個他往常熟悉到不行的人, 也許是那段刻骨銘心, 曾經讓Gabriel看到長得有一點點類似的女生都會心痛起來, 但是這樣的感覺很久沒出現過了.

Gabriel搖搖頭, 苦笑了一下, 覺得臉上有一點冷冷的水, 緩緩將手伸進去口袋, 緩緩地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紙鈔, 走向前去, 在彎腰將紙鈔放進琴盒的時候, 還是維持視線停留在女孩的臉上的狀態, 事實上從一開始Gabriel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 女孩看到紙鈔的面額, 有一點驚訝, 她微微頓了一下, 像Gabriel點頭表示微笑謝意, Gabriel混似未覺一般, 眼神不自覺地穿過女孩所站立的位置, 望向更遠的地方.

轉身, Gabriel必須用手把腳提起,, 往前放下 , 然後在提起另一支腳做重負的動作, 才有辦法移動, 才能夠離開.  一直到一個轉彎處, Gabriel猶豫著是否要轉回去, 他沒有, 他聽著BWV1041與中提琴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著, 消失.

進到了Grace, 店裡面放著”Die schöne Müllerin  ”裡的 "Tränenregen",

Gabriel想, 那應該是Wunderlich 唱的吧!

2009年10月13日 星期二

成也卡踏, 敗也卡踏

2009年的墾丁單車之旅就這樣結束了. 這一切好像是例行公式又好像有諸多事情可以檢討. 首先是Vincent在出發前因未長輩過去而將名額讓給Joseph.

Joseph跟我是行前練了幾次車, 最多不過就是到玉井或烏山, 但是我們都知道訓練量不夠, 以往玉井來回我可以均速25.8Km/h騎完, 但是今年卻只有23.5Km/h, 出發前的烏山雖然可以爬比過去高, 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夠的, 加上出發前連兩次摔車, 我的心是有點怕怕的.

說真的, 這卡踏給我的是不太踏實的感覺.



10/11, 5:20AM出發不久, 我刻意在第一個30KM騎快一點, 希望因為順風可以彌補一點均速, 不過在第一個休息處之前, 我發現我早餐吃得不太夠, 血糖有點低, 而且又大腿竟然有點要抽筋的跡象. 在麟洛吃了香蕉才覺得一切都好一點. 中間過程, 我仍然依照去年的步調, 不做多餘的休息, 以及每十公里就補充水分以及注意肚子饑餓的狀態適時補充食物, 基於去年在最後15KM因為血糖過低的問題, 我隨身攜帶Energy-In兩包, 所以血糖問題也沒發生, 到了終點也不會再想衝進7-11狂吃, 之後的聚餐也只是略吃一下就好了.

不過在過程中, 當覺得不可能用去年的時間就完成全程, 心裡還是有點沮喪, 所以也拖累了速度, 或者其實應該說是體力也不如前, 體重也比去年重了四公斤, 途中遇到下雨以及逆風, 最後平均速度比去年慢了2.5Km, 抵達時間慢了30幾分鐘. 但還是在預定的12點前到達.

奇怪的是身體並沒有感到過度疲累, 在等待吃飯與回家的過程中, 我的精神很好, 肌肉不會覺得很痠痛, 可是為何速度會慢這麼多呢?

在途中, 我要是被車隊包圍或超前, 在過去, 不能在趕過去的, 我就選擇故意落後, 但是能超過去的話我一定是先切到右側再加快速度, 而即使是暫時被困在車陣中, 我也是會先緊緊跟著, 然後再設法脫困.  要是遇到下坡路段, 去年我就一陣加速, 往往速度可以到45到50KM/h, 不過今年我實在不敢了, 前幾次摔車讓我有一點怕了.

還有就是, 我騎車時, 喜歡腳在踏板上換一下位置, 以紓解長時間採在同一個位置的不適, 而且因為長途騎車, 屁股實在需要休息, 一般狀況我就雙腳輪流站一下來紓解, 但是穿著卡踏, 讓我不太敢單腳站著過久, 而且只敢站右腳, 所以我的屁股也因為速度不足而需要多一點時間坐在坐墊上, 到了120KM處已經非常痛卻不敢站起來休息, 只好在7-11停久一點了. 而且一位長時間用同一個腳底板部位踩踏, 我的腳底實在是不能說太舒服. 這一點是騎短程時所不會體會的.

最後是穿著卡踏讓我在起步時慢了不少. 因為一方面怕摔, 一方面要找位置踩進卡踏, 還要注意不要跟別人撞在一起.

當然, 卡踏也不是全然沒有幫助, 至少我遇到在上坡路段時, 通常是可以一路趕過去, 也就是爬坡時是有幫助的, 除此之外, 我不知道卡踏在這樣的路線對我的幫助在哪裡.

最後當然要八卦一下.

這一次遇到一個很白目的年輕人. 很高很壯, 騎著Specialized的高級車, (比我的高級多多), 看得出來其他配件都是一級品, 這老兄明明不很高明(跟我一樣), 偏偏要跟著車隊跑, 當我被後來的車隊趕上時, 夾在中間, 他老是用高大的體型以及我對卡踏的懼怕, 硬把我擠過去, 等我願意放慢讓它超過去時, 他又落後前面到我覺得太慢的地步, 等我覺得受不了再超過他時, 他又猛加力趕過來, 我實在不勝其煩, 除非我硬切到右邊趕到車隊前面, 否則就乾脆讓整個車隊過去, 最後在約110KM處看到這傢伙抽筋坐在地上. 真爽!

然後是不期而遇我的朋友蔡宜彰建築師以及他的朋友, 騎登山車加巧克力胎, 分別在12點半與一點不到就到了, 兩個人加起來100多歲, 真是勇猛.

這次參加者似乎多了一堆董字輩與總字輩的, 也有一些刺龍刺鳳的, 還有一位老兄穿著大英國的旗子的賽馬裝, 當然女生多了不少, 而且實力真是堅強, 有一位一直跟我速度差不多的, 到了終點我才發現是一位50多歲的女士, 騎著超高級的車子, 真是利害. 當然年輕的美眉不少, 跟去年比起來, 可以看到單車活動的蓬勃.

最後是決定以後不再參加這樣子的活動, 因為我到終點時12點不到, 等全部的人到了, 洗完澡, 吃飯, 抽獎, 再回到家都超過九點了, 論文都可以多寫好幾百個字了, 於是跟Joseph商量, 明年多約幾個朋友, 我們早一點出發,  中午一起吃飯, 家人就開車到墾丁或海生館玩, 這樣家人才有參與感, 而不是看起來只有我們去Happy, 而事實上花了一堆時間在空等, 一點也沒Happy到, 還讓家人操心.

好吧! 標題雖說是抱怨卡踏, 但是其實總歸一句話, 實力不夠, 訓練不足, 須怪不得卡踏.

之後要再加強訓練才行.

明年要約彭老大以及一干能來的朋友一起騎, 順便請大家吃飯, 那家海產店不貴, 但是菜色不錯, 海陸空動植物都有, 花枝丸看來頗正點. ㄜ! 差點忘了我是吃素的.

2009年10月7日 星期三

Es träumte mir

I had a dream

that I was dear to you,

yet of awakening

there was scarcely a need,

for in the dream itself

I already sensed

it was just a dream

一個人的早晨, 自己在寫著要投到明年在巴黎舉辦的會議的論文, 卻發現在這樣的歌聲裡, 讓人不得不停下手來, 聽完他.

BrahmsSongAmeling

Ameling如絲絹般的聲音雖然讓我停下來幾分鐘, 可是接下來得到的力量, 以及想著還是把文章寫下去, 做夢著明年春天, 我漫步在巴黎的街頭的情境.

這是Brahms 作品57. I had a dream.

Sung by Lorraine

 

2009年10月6日 星期二

星期四, 突然感到寂寞

多年來, 我通常星期四不排課, 所以那是我自己用來聽音樂以及看論文的時間. 一個星期有一天早上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時間是一件我認為幸福的事. 那時覺得一個人的時間很容易打發.

RachmaninovPianoDuetOgdon



不知打哪個時候開始我的朋友想要來找我聽音樂, 我因為找不出時間, 所以就定出星期四早上來, 朋友來找我, 我們就聽一下音樂, 喝個茶或咖啡, 談一下音樂, 錄音, 音響, , 文學, 建築,…, 等, 當然還有一些八卦.

其實會來的多半只有陸大哥與黃大哥.

星期四上午, 我打開門, 把機器上電, 讓唱盤運轉個幾十分鐘, 隨意挑幾張唱片熱一下機器, 然後就是等待. 等待的過程, 當然有一些事情要做, 除了看書寫論文之外, 也要處理一些公事, 但是我的心還是處在等待他們的到來的狀態中, 即使最後他們一個也沒來. 若是如此, 我也就在不會無事的情況下度過, 反正我總是有做不完的事, 不過, 這等待的心讓我的心底充實著.

這學期, 忘了跟系上的助理說了星期四照例不排課, 也許是多年來一向如此, 我也覺得理所當然, 但是助理忘了這件事, 所以這學期的星期四我要上課而且是九點到十二點.

我很抱歉地對我的朋友說, 星期四我要上課, 說這話很難, 因為我的朋友已經習慣這個時段, 我也已經習慣了這個時段是跟朋友一起談天說地的時間了, 我說, 我們要另外找一下時間了. 說這話時我有點抱歉, 有點難過. 我知道要找到其他時段好難.

上星期的星期四, 經過了三個小時的講課, 我的體力已經不復當年, 回到辦公室, 趺坐在椅子上, 累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隨手拿出一張唱片放了起來, 然後就虛軟地躺了下來, 我沒注意是什麼樣的唱片, 聽出來是一張雙鋼琴的唱片, 這斗室裡, 因著這樣的音樂以及這樣的彈奏, 因著平常會來的朋友沒有來過, 而瀰漫著昏暗的氣氛, 即使七支日光燈管都亮著, 強烈蒼白的光照在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是我可以想像的當時的我.

我,   突然感到寂寞, , 在每個寂寞的星期四的早晨.

親愛的朋友, 除了抱歉與難過之外, 我還能說什麼呢? 這間斗室以及它的主人, 除了星期四以及其他要上課開會的時候, 隨時都歡迎著你們.

2009年10月3日 星期六

肚子餓了嗎? 摔一跤換貝果一個

今天去爬烏山, 想說會需要多一點食物, 所以買了個貝果上路.

回程, 飆得正過癮, 結果貝果掉了, 騎在後面的Vincent停下來幫我撿, 我回過頭, 結果大尺比加上上坡, 當場定干, 左腳在倒地時脫了卡, 右腳一直到摔在地上後還掛在卡上. 後腦著地, 右手肘擦傷, 還好戴了安全帽.

一氣之下將這個貝果當場吃掉.

是哪幾個跟我說只要摔一次就沒事了, 我連續兩次騎車都摔跤. 嗚嗚嗚!

2009年10月2日 星期五

全集的故事-5: Solo/Duet/Quartet(2)

我的第一個想法是我們這類人都是常生病的居多, 那麼Joshua會這麼鄭重一定是不得了的病.

“我猜想你一定還沒發生我現在身上所發生的症狀, 所以你一定不清楚這是什麼病”, Joshua直接切入正題, 顯然他不願意浪費太多時間. 他接著說,

“這是一種血液上的病, 我也是因為生了病才去圖書館找資料的, 這是一種類似細菌感染, 被感染的白血球會產生異常的行為, 看起來他像是白血病, 但是其實不是.”



他的表情與敘述都不像有任何擔心的樣子, 就好像是一個醫生在講一個普通病人的病一樣.同樣的, 他也試著用最簡單的方式來描述.

“一般的白血病是有可能會好的, 但是這種病除非你的體內事先有了抗體, 否則一發作後就可能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而且,  這種病只會發生在我們這種長大後, 類似吸血鬼症狀還沒消失的人身上"

他伸出手來說, “來! 你摸一下我的手.”

這是我第一次摸Joshua的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 就在我碰觸到他的手的一霎那, 我不禁打了一個極大的冷顫.

Joshua說, “有點難受吧!"

根據Joshua的查證, 要是在18歲以前這病症沒有發作, 就終身不會發作, 但是越是吸血鬼的特徵越明顯的人, 越是可能在這大限前就會發作, Joshua的特徵很明顯所以發作得早, 而因為我的特徵也算很明顯, 所以應該最慢也會在上高中之後就會發作. 一旦發作了, 通常是沒救的了, 但是假如僥倖未死, 那麼就會變成一個真正的吸血鬼, 也就是多半像是電影裡演的那樣, 不過跟電影裡亂編的不同, 他只是有吸血鬼的特徵, 但是卻沒有通常描述吸血鬼的那種邪惡, 事實上, 他的個性還是保持原來的個性, 也就是要是他原本是一個好人, 就一樣是個好”吸血鬼”, 反之亦然. 而事實上, 因為多半的這種人自小都體弱多病, 所以都很溫文儒雅, 也就是好吸血鬼在吸血鬼裡的比例要遠比好人在一般人類裡的比例高多了.

如同電影裡對吸血鬼的才能的敘述, 確實真的吸血鬼是比一般人有著不一樣的才能的. 這一點很容易了解, 因為具備吸血鬼特徵的人, 在感官上面本來就比較發達, 尤其是聽覺方面, 同時因為想得多且深刻, 他們的內心世界是比較纖細且善感的, 這也是不難理解的. 不過, 因為對於血液的需求會成為一種困擾, 甚至對他們的健康造成威脅, 因為一旦吸到不好的血液, 如帶有病菌的血液, 他們也會連帶的生病, 而惟一可以在某種些微程度代替血液的是紅酒, 紅酒可以略微紓解對新鮮血液的渴求, 但是也不能完全取代新鮮血液, 不過也因此, 多數吸血鬼會選擇多飲酒以便減少吸血的數與量, 不過悲慘的是,  過多的飲酒也造成酗酒的問題而直接影響到健康. 所以絕對沒有所謂吸血鬼可以永生不死的這回事.

這真是一個悲哀的族群. 因為他們通常不長命, 可是卻因為天生敏銳帶來的才能讓他們可以產生與眾不同或者說一流的藝術創作能力, Joshua接著說,

“Mozart與Schubert都是. 近代我所知的一位就是鋼琴家李帕第”

我安靜地聽完Joshua的說明, 沒有驚訝, 更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因為長期以來, 一個人獨自思考著周遭與人世間的事情, 讓我變得遇到事情實異常冷靜, 即使在心裡所引起的波濤有多麼巨大, 我的表面還是一樣的冷淡. 我其實不怕死, 也不再意是否在18歲大限到來就必須要離開人間, 這對我來說一點不可怕的, 反而像是一種解脫, 解脫自病痛, 更可以解脫自孤獨, 因為長期以來, 除了Joshua這樣的朋友以外, 我幾乎找不到伙伴, 而即使我知道Joshua是我的朋友而Joshua也承認我這個朋友, 但是可以成為這麼好的朋友的兩個人, 平常卻不得有較親近的接觸, 為的只是不要引起一般人的注意, 以免因為我們的特殊而受到一般人類的傷害. 歷史上, 人類不僅傷害異類, 對於看似同類但是卻被其視為異類的迫害是更加酷厲了, 像是日本人屠殺中國人, 中國人屠殺周邊少數民族, 日耳曼人屠殺猶太人, 這種例子太多了, 即使不是種族對種族, 像電影裡的沙里耶力想方設法要害死莫扎特的這種例子太多了.

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是受夠了, 所以死著或活下來, 對我來說其實沒有太大的分別. 心中的熱情早已經因為長年來的病痛折磨, 冷到像我微弱的血液一樣冰冷.

“要是我也像你一樣, 那麼也許我們可以再另一個世界繼續做好朋友, 也不必一天到晚擔心受怕.”, 我說.

Joshua深深地注視的我的眼睛, 他的眼神裡包含太多複雜的成份與情緒, 那裡面有同情, 悲憫, 同理心, 傷感, 與愛惜, 這些情緒交錯在一起, 互相提昇, 沒有變成絕望與憤恨, 反而透露出一種神聖的光, 這樣子的光芒是我從來沒有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過的, 而我相信Joshua也只有在面對我以及這一切的命運的同時, 才可能會發出如此的眼神.

"一個人在世界上不會是永遠孤單的, 你未來一定可以找到你的伙伴的", Joshua說話時深深吸了一口氣, 像是在說著他自己, 即使現在似乎已經到了他生命的盡頭了.

那是五月的第一天, 天氣如同平常一樣地好, 陽光燦爛無比地照了下來, 即使在這傍晚下課的時間裡, 它的亮度與熱度都足以讓我們感到不舒服, 對我們來說, 陽光就如同寒流對於怕冷的人來說一樣的可怕, 我的血管因為吸收了過多的熱度, 無法管制的膨脹感, 像是要爆裂開來一般, 加上Joshua這充滿熱望的言語, 我的心起起伏伏著, 連帶著我的心情也是如此.

“這不過是早一點死與晚一點死而已, 要是變成真正的吸血鬼, 那才真的是痛苦, 反正左右是個虛耗, 有差別嗎?”, 我試著平息我心中活下去的渴望, 試著用意志力壓下我血管的熱度以及我胸口的起伏.

"那麼你總應該為你的姊姊多活一段時間吧! 她是一直把你當成她唯一的同伴, 要是你走了, 很難想像她這一生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Joshua說.

我的雙腿如慣了酸醋一樣軟癱了, 我緩緩地蹲了下來, 雙手抱著頭, 陽光這時慢慢失去它的威力, 四周的燈火一一地亮了起來, 五月天的晴朗的晚上照理說不會有什麼風, 可是我卻覺得一陣寒風吹了過來, 冷卻了我的血管, 我覺得身體雖然舒服了一點, 可是我知道再冷下去我又會感冒生病了, 這真是身為一個具有吸血鬼症狀的人永不止息的痛苦, 因為不管是冷是熱, 我們的身體都會切實地感受到那變化, 從而產生肉體上的痛苦.

而自小姐姐就一直扮演著守護我的角色, 不像一般年齡相近的兄弟姊妹會不斷地爭吵, 姐姐跟我幾乎沒有吵過架, 即使我無理取鬧的時候, 姊姊也多半會讓我, 生病的時候, 陪伴我的多半也是姐姐, 喜愛文學的她也是帶領著我讀書, 讓我的生活更充實, 雖然她不是我的同類, 不過她是我最牽掛的人. 她平常也就只有我這個伴, 假如我不在了, 很難想像她會感到如何地孤單與難過. 我確實是希望可以活下來, 不過我並不希望像吸血鬼一樣地活著, 雖然生命可以因此而發光發熱, 可是那太痛苦了, 想到這裡, 我忍不住低下眼淚來.

“即使我想活下去, 可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有一種辦法也許可行吧!”, Joshua說.

“我的身體因為對抗病毒的關係, 已經讓病毒的力量大為降低, 可是還不到可以做出疫苗的地步, 況且也沒有機構會願意幫一種沒聽過的病做疫苗, 所以冒險的做法就是讓你吸我的血把病毒傳給你, 我也藉由吸你的血把少量的病毒傳地到你的血液裡.”, Joshua頓了一下, 繼續說下去.

“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方法, 你可能會生一場大病然後自此免疫, 也可能因此而提早發病而最後變得跟我一樣, 你能不能熬過去就看你的意志力了. 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但是我還是衷心期待你可以平安地活下去, 找到你的伙伴.”

我說, “其實我應該沒有其他選擇, 不是嗎? 要不就是等發病而死掉, 要不就成為吸血鬼, 然後受盡痛苦而死去.”

Joshua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帶著悲憫的眼神看著我, 同時我也為我這僅有的朋友感到悲傷.

“好吧! 我們來吧!”, 我說.

只見Joshua從袋子裡拿出一把瑞士刀, 他先在我的右手中指的指尖劃了一刀. 在黑暗中, 我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血液像是不情願似的勉強自傷口溢出, 具備吸血鬼特徵的人, 血壓多半非常低, 除非是很大的傷口, 否則體內血液到了晚上就如同冷卻到像是不加水稀釋的濃稠的番茄果汁一樣, 不太會像一般人一受傷後血液就汨汨地流出來. Joshua握起我的手, 把嘴巴靠近我手指上的傷口, 這時, 我的血液如同受到感應一樣, 馬上從濃稠狀變稀了起來, 自願地從心臟, 經過大動脈, 小動脈, 靜脈, 一直到傷口處, 也如同在地上挖了一口油井再加上幫浦一般猛力抽取, 迸出的石油噴也似地湧了出來. 而我的身體如同結凍一樣, 連動一下手的氣力也沒有, 只能發呆地看著他. Joshua只是將嘴巴在我的傷口上略微停留了三秒鐘就趕緊離開了, 好像怕把過多的病毒帶給我一樣. 他抬起頭看著我, 我隱約看到他的犬牙似乎變長變尖了起來, 我看出來他有強烈的慾念想繼續吸取下去, 但是伴隨來的強大的意志力迫使他停止這一切, 即使如此, 我還是看到他如野獸一般的眼神不間斷地注視著我正流著血的手指. 此時, 我突然感到害怕起來.

也許是我的恐懼感應到了Joshua的內心, 他有如大夢初醒一般. 在瞬時間恢復他一貫優雅的神態.

“對不起! 發病後, 我就會變得越像是吸血鬼一般, 有時還真難控制自己, 對不起嚇到你了.”

“沒關係, 我可以理解的.”

接著, 他拿起刀, 一樣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刀, 然後示意我吸取他的鮮血. 就如同他吸我的血時的狀況一樣, 我的身體帶著因為酷冷而引起的劇烈的顫抖同時也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感, 我覺得我的牙齒似乎也要伸長一樣, 直到抵住我的下嘴唇一樣, 我伸手摸了一下我的牙齒, 卻證實這只不過是我的幻覺而已.

當時的我還小, 不明白原來夾雜著極度的肉體痛苦與極度迷惘的感官快樂是如我一般的凡人所癡迷的, 只要是人, 就永遠跳不出這一個如被鐵網團團圍住的圈子, 然後自以為真的是可以悠遊地生活在其中, 完全沒想過這一切不過是這具殘缺的身體所帶來的假像, 我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當我小時候吸吮著自己或朋友受傷流血的傷口時, 會有著如飢餓的獅子咬著獵物的咽喉那一瞬間的狀況一樣, 感覺到鮮血自獵物的傷口急湧出來, 獵物的生命也隨著傷口流出的鮮血一般的流逝時, 那種掠奪生命的快感真是難以抵擋, 可是在自己掠奪生命的同時, 不知不覺自己的生命也自己在流逝當中, 同時也在其他的生物的覬覦之中, 現在, Joshua讓我隱隱約約地了解到生而為人的這種痛苦, 尤其是對於身為吸血鬼族群的人類來說, 這樣的感覺是更深刻的.

這一堆紛亂的念頭似乎在我的腦子裡盤旋了很久, 但是其實不過就是短短的五秒鐘的時間而已, 我鬆開Joshua的手指, 感覺到他的生命與我的之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聯繫, 也就是說, 我似乎可以跟Joshua在思想上產生了時空所無法分隔的互動. 假如Joshua終於沒能度過這一場病, 那麼, 我的身體裡也因為流著他的血液, 他的一部分也就活了下來.

"好了, 你感覺如何?", Joshu鬆了一口氣, 他的臉色比一剛開始見面時還難看很多.

假如我在沒生病的情況下都會覺得不舒服了, 更何況是已經發病的他呢!

“還好, 我覺得身體忽冷忽熱的, 不過還可以忍受就是了. 你還好吧.”

“我沒事, 休息一下就好了. 接下來, 我們就只能等著看情況會怎麼樣發展下去了, 希望我沒因此而害了你”

"千萬別這麼說, 你是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而且是可以有尊嚴活下去的機會, 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要是有什麼萬一, 你也不要覺得有什麼好愧疚的."

“謝謝你.”Joshua說. “還有一件是要提醒你或者正確地說是請你做一件事”

"什麼事?"

“假如你發了病之後痊癒了, 要麻煩你把功課弄好一點, 明年聯考時可以考好一點”

"為什麼?"

Joshua把他自己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裡, 輕輕地吸了一下, 停了一下後, 他說,

“沒什麼, 你要是病好了, 總該為自己以後的人生打算, 考上好的學校總不會是件壞事吧!”

“沒問題, 這我可以做得到的, 不過就是考上一中嘛! 這不難!”

“喔! 不過, 請你控制一下, 大概考在第19到第22名之間就好了, 不要太高, 也不要太低!”

我心裡在想, 要控制考幾分應該不難, 但是要控制考第幾名實在不太可能吧! 這要同時考慮幾萬個考生的狀況耶! 我帶著不可思議以及疑問的眼神看著Joshua.

“沒關係, 反正你到時候就會知道怎麼做了! 該回家了, 否則我們的家人會擔心的.”

Joshua跟我揮揮手, 低著頭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似乎沒踏在地上一樣地走著, 輕飄飄的, 身體隨著風左右晃動, 這樣一個聰慧超過我十倍的人, 我的好朋友, 在為自己的生命掙扎的過程中, 還會想到我這個朋友, 為我的存活而受苦,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呀! 這十幾年來, 我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過著日子, 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消失, 沒感覺一樣的, 沒有顧到別人的感情, Joshua是讓我有點難為情的.

我回頭轉向回家的方向, 我的腳步很蹣跚, 面對未知的未來, 也許是因為還有一絲希望, 我的心反而是沉重的.

三天後, 因為不斷反覆地劇烈發燒, 退燒, 再發燒, 我終於陷入了昏迷而住進了醫院, 住進醫院的第三天, 我短暫地醒過來, 見到了母親焦急地守在我的身邊, 也好像看到Joshua單薄的身軀站在病房門口外面看著我, 然後我在嘔出胃中的酸水時, 劇烈地咳嗽, 接著我再次發燒, 然後又再度陷入了昏迷, 等我第二次醒過來時已經是10天後的事了.

我張開眼睛時, 是半夜一點鐘, 姊姊趴在病床旁睡著了, 她的右手還拉著我的左手, 我的鼻子, 身上與右手都插了不明用途的管子, 就像我向來生病嚴重一點時, 只不過管子的數目多了一些, 不過其實還算是習慣的.

看著這個把弟弟看得比自己還重要的柔弱女子, 一向瘦小的她似乎變得更形瘦小了. 但是在我當時的感覺上, 姊姊的形像無比巨大, 又無比仁慈, 身上以及他的周圍一公尺內被一圈微細但實際上堅強柔和的光芒包圍著. 讓人感到安心. 假如這世間真的有觀世音菩薩的話, 那麼眼前這趴著睡著的姊姊一定就是了. 她肯定是生下來就是要來救助我這個弟弟的菩薩的.

我的右手已經因為太久沒動而沒有多大的知覺了, 我移動插著點滴的木頭般的右手, 一直伸到左手邊來, 輕輕地撫著姊姊烏黑晶亮的頭髮, 我的右手也隨著進入到姐姐的光芒之中.

那是當時一般學校流行要求女學生剪的赫本頭, 很適合姐姐高高的鼻子與瘦小但是亮麗的瓜子臉, 大大的以及均勻細緻的眼睛與雙眼皮, 濃密的眉毛象徵著她堅強與不會向命運屈服的個性, 這樣的女子像是大地一樣包容著, 保護著我.

我忽然心想, “可惜姊姊不太懂音樂.”

姊姊的身體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然後醒了過來, 她也看到我醒過來了, 她的眼睛一點也不像是剛睡醒一樣有著疲憊不堪的模樣, 即便是她已經在病床前照顧我這麼多天了, 雙眼還是一樣漆黑有神. 眼淚從她的眼睛裡流了下來, 如磨圓了細細的鑽石珠子, 她身上的光芒讓滴下來的珠子, 每一顆都如閃閃發光, 當細細的珠子匯集的下巴時, 形成更大更亮的珠子, 世界上大概沒任何珠寶可以比美這樣的淚珠. 我深吸了一口氣, 忍著肺部, 氣管一直到鼻孔的疼痛, 用微弱但是可以聽得出來確定的語氣說,

“別擔心, 我沒事了, 我不會就這離開你的.”

“我知道.”, 姐姐也一樣很堅定地回應我.

一直到隔年, 我都沒收到Joshua的任何消息, 我也沒有設法去連絡他, 我知道他還活著, 別問我為什麼會知道, 我就是知道. 我們住在同一個城市裡, 被橫橫豎豎的街道與房屋隔開, 也被重重的人群隔開, 但是我們都知道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可以隔開我們的. 我們正各自為自己的未來努力著.

然後, 聯考放榜, 我被編進了一中的第20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