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喝艾雷島的十年威士忌可以感受一種特別的溫暖。這是一種很特別的單一純麥威士忌,酒的香氣裡混著ㄧ股泥炭的味道,就好像在冬天裡燒起一盆火,我在火邊喝著酒,吃著點心。
好友說,都在床上,要哪一個,你自己挑。
可別誤會,這是一堆躺在床上的唱片,是好友特地選出來給我聽的,雖說架子上還有一大堆可以選。朋友不僅僅是對酒有研究,於黑膠的品味也很特別,在古樂方面,收藏之精,令我自嘆弗如。
亮黃的燈光下,我一張張的聽著,已經不知道是音樂讓我醉,還是酒使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捲軸上的字好像要飛出牆面一樣。這麼簡單,一無修飾的房間,卻似有著千年所傳承來的書卷氣息與底蘊,有常見的史記,有精緻的錢鍾書全集,有線裝的琴譜,還有討論中國的宗教與商業的論述,當然更少不了中西方的經典著作,我心中不僅興起了自卑感,自己讀過,甚至聽過書名的書都比不過眼前所見的十一。
我的朋友說,還有一些其他的酒,你要不要試試?
試就試,怕誰!書讀不過人,難道連酒都喝不過?我們連盡了兩瓶不一樣的紅酒,其中一盅叫做Corona什麼來著,那果香真是迷人。
我怕,我是快醉了,囑著朋友拿出一些食物出來填填肚子。他說,
你知道嗎?有時候人就缺這麼一公厘。
什麼一公里?我說。
是1mm,不是1km。你知道麼?一根唱針最最要緊的就是尖端這長不到一公厘的針尖哪!
我說,怎麼說?
他說,就個把月前,我不小心弄斷了AT33R的針尖,於是不得已把他送修了。送修後,工匠問是要原來的針尖還是要換一種,我想,反正常在斷,就換另一種罷!要是不喜歡,等下次斷了再換回來,不過就跟針,你說是嗎?
我點頭如搗蒜。人家都說女人如衣服,區區一根針,連顆鈕扣都不如,是吧!
說出這等話,我怕我是真醉了。這可是要殺頭的呀!
說著說著,我好像在糊里糊塗之中忽然醒了個十秒鐘。說,
不會吧!難道你現在用來放音樂給我聽的是AT33R,而不是EMT JSD Gold?
好友說,看吧!連你都被騙了。正是AT33R是也!
當好友拿出費雪與拉摩的大鍵琴曲來放時,我走過去抱著喇叭,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我說,
這短短的1mm真是神奇。
好友接著放了一張拉羅佳歐巴桑的鋼琴,我說,
這張聲音好,不過是DECCA的,沒什麼稀奇。好友說,
你再看看。
ㄡ!竟然是Erato的。Erato的鋼琴有這種聲音,我一定是醉了。我說,
還有酒嗎?
好友送上來的是30年的威士忌。我一口把他喝乾,說,
這太醇了,不適合我這個粗人,還是給我便宜一點的艾雷島吧!
好友馬上給我斟上滿滿的一杯。我把床上的唱片掃到一邊,把自己推倒在床上,口中還喃喃的說著這一公厘真是太神奇了。
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包括朋友對我做了什麼事,我都不清楚了。
隔天醒來,還是神奇的1mm在唱著美妙的歌,這下子我確定,我昨天沒有喝醉。說真的,我還真喜歡艾雷島威士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