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10日 星期日

飯黏子與朱砂痣

對於音響愛好者,器材的地位要不是心口朱砂痣或床前明月光,就是牆上蚊子血或桌上飯黏子。問題是,要是朱砂痣就不可能是明月光,因為對某些人是明月光的器材,對另一些人來說就是飯黏子,反之亦然。

玩黑膠這麼多年了,從早年的Shure MM唱頭一路玩下來,我也跟多數人一下,唱頭越買越貴,以致於一顆唱頭數萬,有一天在thiel兄處聽到VDH蚱蜢時,我那時心裡在想,這一生該是要買一顆蚱蜢才是,因為在聽首版柯崗拉貝小協時,我的所有其他唱頭都變成了飯黏子了,不管他們平常是多麼努力的在扮演明月光的角色,時時照亮在辦公室埋頭案牘的我。直到有一次,在alc兄家,我聽到了我很久以前聽慣了的Shure MM唱頭,在麥金塔巨型喇叭下,到底蚱蜢是朱砂痣還是蚊子寫我已經無法判斷了。看著alc兄悠哉的在電腦訊源與黑膠間來去,看來一副瀟灑的樣子,一個念頭忽然間起自腦海,假如像是alc兄的收入都能自在於平實,我又有何資格繼續追求我心口上的朱砂痣呢?

我在想,到底我們這些發燒友在追求的是什麼?更好或甚至完美的聲音嗎?玩的過程嗎?還是玩過後再脫手或是收藏的趣味嗎?大家都知道thiel兄是在被我陷害下把他的thiel CS5改裝的。有一天,thiel兄感慨的跟我談起朋友到他家聽音響的事。幾張唱片下來,朋友先是力讚其頻段銜接之無礙,聲音鮮活之動人與音場包圍之實境,但是朋友臨走時,還是極力勸thiel兄回到廠機,這樣才不會玩得這麼累,完一陣子後才可以放手,才不會浪費錢。Thiel兄聽完五味雜陳,朋友是音響大家,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朋友走後,回頭看看自己的系統,真是如同拼裝車一樣,即使發出如同天籟的音樂聲,但是拼裝車終究上不得檯盤,克雷斯勒加奧斯莫比加福特別說比不上純種的法拉利,即使跟中國生產的BMW擺在一起也同樣讓人看不起。那一刻,朱砂痣突然間就變成了蚊子血,要不是每周四舒伯特黨人的溫馨話語加上一小杯柯艾拉,這抹蚊子血還真是讓人難受至極。

去年,在連續掛掉幾顆唱頭後,終於我醒了,以我的狀況,買一顆上萬的唱頭簡直是開玩笑。一開始我只是要找顆MM頭,但是在不貴,打折加上是MC之下,我轉而買進DENON DL-110這顆MC唱頭

。這顆高輸出且數據上頻寬超高的唱頭剛到來時讓我吃了不少苦頭,簡直是蚊子血與飯黏子的綜合體,配上我的唱放,破聲連連,不僅頻寬優點沒了,連好好聽音樂都不行,黨人到來,聽不了多久,不是早早藉故閃人(thiel兄)就是請求換動態小一點的片子(陸大哥),連我自己也忍不住要換唱頭(可惜除了五百元的AT MM已經沒有唱頭可換),一度讓我後悔白白花了一百美元。但是冷靜一想,我不能在沒把這唱頭的正常播放狀況弄出來前就遽下斷語。

我歸納了幾個可能可以改善的做法。首先我不可能改我所鍾愛的朱師父所手製的唱放的設定,因為那是公認的好聲音,那麼我能改的就是圍繞在其周圍做一點調整。首先是唱頭輸出的問題,解決方法是做一台前置,輸出太高者就降低他,反之就升高他,這對我來說不是難事,但是要我動手做一台的話要花時間,而此次是輸出太高,所以我選擇的方式是用電阻來分壓,簡單又不易有干擾,對音色改變會是最少。其次是頻寬問題需要考慮,一般而言,唱放阻抗低者,高頻會被略為衰減,過高則容易有過度甚至過荷,在20KHz處有overshoot時,超高頻就會被offset 一些。所以除了降壓之外,也要考慮其阻抗搭配的問題。最終應該如何其實跟後端所有器材搭配有關,其實沒有所謂定於一尊的做法,但是既然其他器材都是調整多時了,最好也就是只改變一處就好。

你要是問我,有沒有辦法事先算好電阻該用哪幾種數值?我會老實的說,我不知道,因為缺乏唱頭的完整資料。你若是問我,可以定量的決定數值嗎?我會說可以,但是要架這樣子的環境雖然難不倒我,但是還要在本已狹窄的空間架實驗有點麻煩,也會影響我平時的工作。那麼,我只好用上天賜給我的工具,耳朵。我簡單的做了一個容易換電阻的機構,接著再買了十幾種我覺得可能會適合的電阻,一把電阻也不過百元。這些電阻的排列組合數量很多,但是卻也不必一一試過,因為試過兩三種後,你會知道最佳組合大概會落在哪裡。幾個小時後,我採用了四種組合。對了,千萬別忘了,把隨針附送的金屬墊片裝上去。

接著,我聽幾天後,去除其中一種,然後在舒伯特黨的下一次聚會裡,thiel兄與陸大哥幫我決定最後一種,雖說最後這組合不是我的最愛,但是既然是朋友要聽的,還是尊重大家的好。同時,因為朱師父的唱放的輸入組抗也有好幾種,所以我還是可以靠這個在播放時得以因應錄音不同而做些許變化。

陸大哥驚訝於其高頻之延伸,有如硼針桿加上極細的針,只是穿透力與攻擊力道略遜於Clearaudio的高價唱頭,thiel兄說,與蚱蜢相比,只不過是瓜內里琴的聲底有一點點偏向史特拉第發理琴而已。假如黨人們沒騙我,那麼我該說,這是兼具明月光與朱砂痣的唱頭,只不過月光裡有一點月影而朱砂痣帶一點粉嫩。而我所依賴的不過就是簡單至極的電路學以及一點點實驗時間。

幾年來,舒伯特黨總是在聚會時聊著如何把聲音弄更好,一開始我總是就理論面談談各色做法的利害得失,畢竟這算是我的專業的一部分,談久了,自也會動手做一點實驗。陸大哥與thiel兄也是,若說我們沒把音樂放在首位,那也冤枉了我們,但是動手做一事有時實在無關音樂,只不過是幾個老頑童在案牘勞形之餘,一點點娛樂自己的奢侈罷了。因為對我們來說,不斷換機器已經不是解決我們的孤寂(Solitude)的辦法了,如何在更大層面改變聲音才是黨人的樂趣所在。改變有時不見得是改善,但是抱持著一個誠實寬廣的心態去實驗,總是會慢慢收斂到好聲音,或者我該換一種說法,你心中想要的聲音。

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燒友才會懂得這世間沒有所謂定於一尊的最好的聲音,不以價錢定好壞,不以資歷定高低,當然還有許多的不以與不以。什麼時候我們才懂得飯黏子不會永遠是飯黏子,蚊子血也不會永遠是蚊子血,你永遠也不知道她們可能隨時會搖身一變,許你床前明月光,應你心口朱砂痣。

我想也該是分享一些經驗的時候了,黨人們自也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我拖下水,當然更歡迎所有人的迴響。這裡不講玄妙之事(這是音響界常用的伎倆,連廠機商也不例外),也沒所謂定於一尊的最好的聲音,不以價錢定好壞,不以資歷定高低,當然還有許多的不以與不以。這裡要講的只是合乎邏輯的做法以及不得已的取捨與妥協,任何人,只要願意,都可以重複的實驗,而所有的說法也都可以被善意質疑。不管你是DIYer也好,廠機擁護者也罷,anyone in between也行,希望都可以有所收穫。

CN75 下跪

大學時談戀愛大概是最值得回憶的事之一,有甘有苦,有酸澀。那是多數人第一次脫離家庭的管轄的時候,青春無敵,自由戀愛。但是也有些時候,並不是我們一剛開始想的那麼美好,戀愛的中斷有許多種原因,但是若是因為父母的阻擋,那是苦上加苦,酸澀裡帶有無奈與不甘。我的情形就是這樣。

我大學時期認識過幾個女朋友,但是最認真的是一位就讀台北市裡的一所國立大學外文系的女生。老實說,她的外貌談不上美麗,但是落落大方,底蘊深厚,又是系上的總幹事,最難能的是一個總幹事卻沒有咄咄逼人的強勢,溫柔體貼,跟她在一起總是如沐春風。但是家境與門第卻跟我家差了一大截。

我的父母也不知道是哪裡聽到的風聲,幾次電話裡的反對不成,衝到學校來,鐵青著臉,要室友們離開寢室,留下我單獨面對。當我的父母親以諸般激烈手段要求我與女友斷絕關係到最後時,我跪下來請求他們的應允還是無用後,一向孝順的我終於無奈點頭。這一天是我出生二十多年來最黑暗的一天。

我的女友非常痛苦,但是也能諒解沒有得到家長祝福的感情無法得到幸福,她忍著痛苦放手,我回到學校,無心念書,終日念茲在茲的還是那些數也數不完的與她相處的快樂時光,但是午夜夢迴,總是被分離的痛苦所折磨醒。我要說,要不是室友每天看著我,陪我吃飯,閒逛,吃消夜,喝酒,那麼我應該會崩潰吧!直到有一天,我的室友也面對失戀時,看著他,我想該是換我來幫助他的時候了,從那一天起,我開始走出那段情傷。

我終究沒有跟父母為我安排的人結婚。二十多年過去了,我有個快樂幸福的家庭,我很愛我的妻子。偶然間,聽到她的消息,知道她也過得好。

對我來說,我最幸運的其實就是擁有這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