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有人問到,台南的長榮中學是不是一間歷史很悠久的學校,我的回答是,
「 對呀,從日據時代就在了喔!」
坐在一邊的彭老大馬上說了,所謂的日據時代的說法是二戰時才有的名詞,事實上,因為馬關條約的關係,台灣割讓給日本,所以日本對台灣有合法統治權,所以那時該稱為日治時代。假如長榮中學是在二戰爆發之前所設,那它該是日治時代所設。對於史實,我們該如此明確才可以重建事實真相。但是,對日本來說,它當然覺得對台灣有合法統治權,一直到它在條約裡宣告放棄對台的治權為止,所以在它的角度,是沒有所為日據時代這種說法的。因為條約是跟中華民國政府簽的,中華民國政府當然自認為他對台灣擁有治權,但是站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立場,因為它自認取代中華民國政府而繼承了所有的一切,所以又跟日本簽約,日本「 再次」放棄對台的治權,所以中華人民共和國覺得自己擁有台灣的治權,問題在,日本都已經放棄了第一次了,怎能再放棄先前已經放棄的東西呢? 想到這哩,我的頭變成三倍大。XD!
所以,我就想,事實真的可以重建嗎? 所謂的史實,有多少是御用史家跟當權政府所編造的呢? 我們該相信誰呢? 我回憶起自小熟讀的歷史,不禁感概到底有多少是如此來的。談到這個問題,彭老大又舉了書法中大家所臨的帖為例,說明我自小臨的顏真卿與柳公權在書法淵遠流長的時代哩,只有在民國,甚至中華民國政府遷台後才忽然變成「 標準」版本,過去,殆以歐陽詢為主要臨摩的對象,而趙孟頫的書法後來竟因為他是宋王室後代而在元為官而受到打壓。再者,當權者或是史家還真的是有權力隨他怎麼說,因為那是他的「 主觀」認定,你大概也不能說他錯。例如,即使司馬遷寫了一大堆酸漢朝的話,你能說他錯嗎?同樣的事件換成其他人來寫,恐怕出入會很大。
最近,我遇到很多煩心的事,問題在於我無法判斷同一個事件的很多說法的正確性,而諸般說法源自我很重視的人,中間有相同處,也有不同處,而就是因為這些微的不同,造成非常大的誤解。同樣的,我的話經過轉述,竟然也出現不同版本,這樣子的不同版本自然也讓誤解擴大到幾乎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想辦法釐清所謂的「 事實」的真相。但是越思考,越挖掘,我的心越亂,越難過。原因是挖掘的過程,我見到人心的不同層面,而一意挖角真相而不可得的情況相當困擾我。
這一天,我忽然想通了。所謂的事實是根據聽者的主觀意識在決定的,不管事實如何,或者,他到底有沒真的聽到,而且正確的轉述,因為在其心中,這個聽者是誠實的,所以要是拿出一堆「 事實」來詰問,通常只會招來對怨懟,就像,不管你說台灣是屬於誰的,都會有一堆人站出來憤怒的反對,要跟你斷交,要跟你拼個你死我亡。好吧!縱使是當事人,也就是講話的人,在若干日子後,同樣也不能準確的,一字不漏的,重複講出當初他所講的話,也就是連最重要的關係人也不能保證史實。假如是這樣,那麼我還需要在乎「 事實」是什麼嗎?因為所謂的「 事實」已經不存在了,相反的,「 事實」卻無所不在,在於所有的關係人的心裡,因為人人都以為自己才是最無誤的。
說到這哩,我不得不佩服佛的智慧。所謂的「 事實」與「第一義」的狀況差不多,屬於「 言語道斷, 心行處滅」,即是不可說。你越去辯白,越是不能辯白,越是不能辯白而越想辯白,就越是招致煩惱。難怪佛說他說法四十九年,沒有說過一個字。
那麼,我還需要再追究下去嗎? 應該沒有這個必要了,因為所謂的事實並不存在,也同時存在。這跟金剛經裡所說,「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的道理卻不可同日而語。之前說的是狀況差不多,但是並不是事實都是佛法,請慎思明辨之。
那麼,我還在想什麼呢? 很簡單,我重視的,不必為外界的言說所引導,也不必去追究其言說的真實與否,我要相信我所要相信的,不必再多做揣測,因為事情要辯到白,傷人又傷己,又不能真的辯到白,那何苦呢? 該是朋友的,就會相信我,不該是朋友的,說到死都沒用。所以雖知沒必要,但是一定要我說的話,我只說從我的記憶裡拿得出來的我所說過的,其他的就隨它去吧!
重要的是,我要相信人心的良善,因為假如我連相信人的能力都沒有,還學什麼佛法呢?
最後,很抱歉,啦哩啦雜的亂寫一通的原因,只是希望需要看的人可以了解我,但是能不能就此了解,就不是我的力量可以左右的了。
好吧! 看書法! 你喜歡哪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