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日 星期日

威士忌

說真的,我實在不喜歡喝酒,不喜歡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它是五戒之一,殺盜淫妄酒,酒之為戒,不是因為他嚴重到跟前面四項一樣程度,不過,酒能亂性,喝了酒要是做出什麼事來,多半脫不了前面那四樣,所以酒戒又叫遮戒。 其次,佛教講的是開智慧,喝了酒,茫茫的怎算有智慧,所以一般以不喝酒為宜。

但是我喝酒一來"很少"過量,而即使喝醉了,也是一頭栽倒,躺在地上的漢子諒也做不出什麼好事來,所以從來沒出過亂子。其次,要喝酒的人,總有千百種理由,你看人家濟公跟布袋和尚不是喝得兇嗎? 所以有智慧的人應該不在此限。那麼我到底為什麼不喜歡喝酒呢?這要追溯到很久遠的小時候。

我老爸沒退休回鄉下之前在高雄做生意,做的是買進賣出的汽車零件生意,東西除了賣修車廠外,還賣公家單位,所以應酬難免,應酬就是要喝酒,而喝酒的場所可不是六合夜市裡的海鮮攤,而是過去一點點的世界大舞廳,以及再過去兩條街口的五月花酒家。我念的國小與國中都離這兩個地方不遠,放學後,照例會經過這兩個地方(至於其他的"場所"容後再稟),偶爾見到花枝招展的小姐進出,尤其是紅牌小姐,那是前呼後擁,神氣得很。國中時,常在想,要是以後的女朋友能有這麼美那該有多好,不像是學校裡的女生,看起來實在差很多,論身材沒身材(那年代的女生發育比較慢),論臉蛋沒臉蛋,跟她們說話還擺副臭臉兼給你衛生眼,實在沒啥趣味,不像這些小姐,笑得花枝亂顫的,多可愛。當然,那時我不知道這些笑容背後會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喔!我說到哪裡去了,拉回來。

我老爸就常跟客戶去這兩個地方,也只有這兩個地方才夠班,去其他的地方喝,怕客戶不買帳。不知道是我老爸自己也愛去,還是客戶一天到晚都要他去"招待",一個月總是會去個好幾次,當然,就會有一些小姐就變得有點熟了,假如每次去都是請她們來招呼客人的話,我記得有一個叫淑芳的五月花裡的小姐,不是頂紅的那種,長得老實說比我老媽差一大截,當然也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型的,我喜歡比較清純,帶點淺淺微笑,最好有個酒窩的那種,喔!抱歉,我又亂扯了。這個叫淑芳的,就沒事三天兩頭打電話來,問我老爸為什麼那麼久沒去了,天曉得我老爸三天前才去過,要不然就是問我老爸是不是被世界舞廳的燕紅那狐狸精給迷住了,我看她自己才是狐狸精,要不然就是笑我老爸膽小,怕老婆所以不敢過去喝幾杯。最後這招最有效,因為那個時代的男人跟現在不一樣,現在的男人怕老婆就美其名為新新好男人,真是騙死人不償命。那個時代,怕老婆會被笑的。

當然啦!每次這種事一發生,我們家就要氣氛緊張很多天,大人們脾氣就變得特別大,我說什麼大家應該清楚得很,所以不必多說。遇到這種時候,我們家三個孩子都很識相,功課乖乖自己做好,電視報紙也不看了,躲起來,免得掃到颱風尾。但是這也不是我不喜歡喝酒的主要原因,老實說,我老爸那人雖然粗魯,但是良心是有的,逢場作戲是有,但是還不至於弄個小三出來,而且該給孩子老婆的,從來沒少過。所以對這種偶而有酒家女打電話來這事,我小時覺得我們之所以倒楣都這類狐狸精害的,長大後倒是真的覺得還好。

我不喜歡 喝酒的原因是每次我老爸上舞廳或酒家,總是要喝到醉為止,然後硬撐著回到家才發作,因為他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能在外面醉倒給人家看,所以要吐回家再吐。以下場景,我們家就常常上演。

那年頭,10點鐘算晚的了,不像現在都要喝通霄的,而且警察也不太抓酒駕,老爸開著車,穩穩地停在我家騎樓下,下車,步伐有一點凌亂的進了家門。假如我們閃避不及,那麼他會滿嘴酒氣地叫住我們,問我們功課做好沒有,有沒有聽老師的話。我保證你從來沒有見過像這麼盡責的老爸,辛苦去應酬做生意,然後喝醉酒後,還可以把車子開得這麼穩的回到家,之後還會問孩子的功課的。不過問完功課後,好戲就要上演了。接著,老爸就突然間起身要衝去廁所,但是到了一半就往往倒在店裡的見本櫥後的一個午休用的小床上,然後開始吐了起來。你真應該看一次那個奇景,壯觀的程度簡直像是布達佩斯市的瑪格莉特島公園裡的那個音樂噴泉,雖然吐出來的柱子也許不到30公分高,但是那一刻,你覺得比那個高達30公尺的噴泉一點也不遜色,若是配上貝多芬的交響曲就更正點了,只不過瑪格莉特島音樂噴泉看起來賞心悅目,配著史特勞斯的圓舞曲時在優雅,而這個噴泉則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說是自然天成的噴泉一點不假,只是超噁心的罷了。那一刻,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知道老爸那天晚上吃的是什麼,總之不是魚翅羹,就是鹹酥蝦,反正都是好料就是,中間還會混著一點青菜,或者鮮蚵生蠔之類的,有時你甚至可以看到,紅色的蝦子,黑褐色的東坡肉加上帶一點土黃色的醉雞,從老爸的嘴裡噴出來,我保證比維蘇威火山爆發還精彩。只不過,火山爆發時,人們會逃命,老爸的美食噴泉爆發時,我們要忙著幫老媽收拾殘局,有一次,老爸不知道吃了什麼,吐出來的東西實在是臭到家了,我年紀小,所以我當場把當天晚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我還記得那晚喝的是杏菜小魚乾湯以及煎虱目魚,那天晚餐前,菜上了桌,我還在大家都沒發現的情況下,把全部一整隻虱目魚的魚皮給吞了,照例被老媽以及哥哥罵了一頓,吐出來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真是可惜了那香噴噴又煎到金黃的魚皮"。而就在我哥哥目瞪口呆之際,我老爸又是一陣嘔吐,噴出來的東西竟然直接衝進了我老哥的嘴裡,就像是一部遊覽車超速衝進了雪山隧道然後追撞前一部小客車一樣,一陣火花從隧道洞口噴了出來,我老哥那晚吃的也都吐了出來,不用說,內容物跟我的差不多,但是就缺了香噴噴的魚皮,這是他唯一比不上我的地方。我老姐見狀,實在也忍不住了,但是那天晚上,她沒怎麼吃,所以比我們更慘,因為有東西吐還好,肚子裡沒東西還要吐,那簡直是慘不忍睹的慘,吐到後來大概連酸水都吐了出來。最厲害的是我老媽,只見她面不改色地發號司令要我們這些無三小路用的角色全部退開,她一肩扶起老爸矮小但不算輕的身軀,到浴室讓他吐個夠,然後幫他脫了衣服,擦洗一番,換上乾淨衣服,最後命我們一起把老爸扛上樓(畢竟扛一個爛醉的75公斤的男人不是一個四十來公斤的女生可以獨立辦到的),然後讓我老爸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接著,我們一起把所有的嘔吐物,包含老爸的,我的,老姐的以及老哥的,都一併清理乾淨,事後想想,又是想起了那香噴噴的虱目魚皮,雖說吐出來後實在看不出它曾經是美味這件事,還白挨了一頓罵,真不甘心。老實說,我真佩服那個時代的女人,不到40歲的弱女子,在經歷過這一切,還能夠若無其事的處理好家裡的事,實在不簡單。雖然,我有一次在戰場清理過後,回自己樓上房間睡覺,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起來去上廁所,卻發現廁所有人,於是走到樓下的二樓廁所去,經過客廳門口時,聽到老媽隱隱的哭聲,害我也替她心酸。總的來說,那年代的女人,還真不是蓋的。

所以,我真的不喜歡喝酒,即使那時我們家到處都是軒尼斯什麼的,連亨利XX與路易十幾的都好多瓶(我後來才知道這些酒有多貴,真的浪費錢。),但是你要是告訴我杜康是用來解憂的,那我死也不相信。我的印象哩,酒是麻煩的製造者。長大一點後,老爸"允許"我喝酒,每次過年吃年夜飯總要我跟他乾一杯,我總是勉強喝一小杯就算了,我不喜歡白蘭地,即使多棒,多貴,多香,都一樣。

所以有一陣子,我會喝酒,多半是被要求的或被強迫的,不過,你要是問我有沒有自願喝過酒,或者甚至是自己買酒來喝呢? 答案是當然有,不過那種狀況出現的時候,多半是很慘的事情,說是很慘,也是當時的情況下所做的評斷,這些所謂很慘的事當然現在看來一點也不慘,有時候甚至可以說,那真是好狗運,要不是很慘的事情發生在當時的話,現在肯定會更慘,至於到底是怎麼樣的慘事,那就不必問了,總之就是那麼回事。

好了,說了一大堆,奇怪,本文的名稱不是威士忌嗎?怎麼東拉西扯講一堆五四三呢?為了避免被毒打一頓,還是快快進入正題的好。

那是一個冬夜,一個旅人,在寒風中到了台北市羅斯福路的附近,出了捷運,那一天還真是冷,冷到我穿了一件我老爸送我的日製的羊毛衛生衣,假如你一定要知道的話,就是志村健大爆笑裡,志村健歐吉桑穿的淺褐色的那種,前面有三個橘色的扣子,這種顏色的搭配也不知道日本人怎麼想出來的。遇到寒冷至極,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加一件顏色差不多的,質料一模一樣的肚兜的那種,平常沒事我不會穿他出門見客,即使人家不知道我裡面穿了這玩意兒,但是想到自己裡面確實穿著跟志村健歐吉桑一樣老土的衛生衣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要是讓人見到了,怕不要打個地洞鑽進去才行。不過對一個從南部上來的土包子,遇到據說只有八度的氣溫,就算要打地洞我也認了,總比冷到感冒,然後要連續咳個兩個月要好。上了地面,我約莫辨識了一下方向,朋友本來說要來接我,我想反正他來了,也不過是兩個人一起打哆嗦走路而已,要是他騎機車來那就更慘了,他可能沒事,我要凍斃了。所以雖然不確定怎麼走,還是要他待在家裡等我,套一句我一個朋友愛說的話,把"東西"準備好等我過去就好。

我鑽過廟旁的小路,然後是一條長長的巷子,這巷子有一點暗,不過有幾家賣消夜的小店,我想,店裡總是會冒一些熱氣出來到巷子上,這樣子我就可以偷一點熱氣,沒想到,這些店門口都弄個半透明的塑膠布垂著,你透過這些塑膠布,看著裡面的關東煮在攤子上被煮得熱騰騰的,明明晚餐吃得很飽,卻莫名其妙的餓了起來,偏偏一點熱氣都分享不到,腳下是濕濕的地面,我把塑膠布簾子一掀,把長劍往桌上一放,吆喝著,店小二,來兩斤燒刀子,切一盤滷牛肉,再來一碗大滷麵。喝!我一定是昏了頭的,我吃素,吃什麼牛肉,況且賣關東煮的店,怎麼會有滷牛肉跟大滷麵呢?而燒刀子不就是酒嗎?我在想什麼,還不快點走,難道要老闆出來招呼,然後再跟他說聲對不起,再告訴他我吃素嗎?一個吃素的,對著關東煮流口水,像話嗎?都是這鬼天氣惹的禍。

出了暗巷,必須越過了一條奇怪十點多還一堆車子的大馬路,我等了好幾分鐘,也多吹了好幾分鐘的冷風,才過得馬路,一輛摩托車,明明看到我要過馬路,還不讓行人,差點撞到我,我猛然一腳踹過去,可惜落了空,但是一運氣,似乎沒那麼冷了,眼前看到了一顆大雀榕,呵呵!快到了,沿路看著一棟棟價值幾千萬的小公寓,我心想,媽的,這種地方給我都不要住,又冷又貴。那顆大雀榕實在大得離譜,樹葉搖呀搖的,轉了個彎,我認出了朋友的家,卻不知道門鈴在哪裡,我打了手機,結果說是收不到訊號,我索性叫了起來,那叫聲聽來簡直不像是我平常的聲音,氣若游絲,混著肚子嘰哩咕嚕,簡直比我嘴巴裡出來的聲音還大。終於,我的朋友聽到了,不知道聽到的是我在叫門,還是肚子再叫魂,總之,他從地洞裡鑽了出來,滿臉笑容,非常誠摯的請我進門,我心想,還好,我不必因為我那可笑的志村健衛生衣打地洞了,因為我馬上就要到地洞裡去,反正已經是地洞了,就犯不著再打一次地洞。

這個地洞有一點不一樣,一般的地下室不是這樣子進入的。通常,進了門會到一樓的廳室,然後再由一樓轉幾個彎到地下室的入口,不過這一個地下室不太一樣,因為一推門進去就直接看到一個向下的樓梯,所以這個大門是專為這個地下室而設的,這跟我以前在國外租的房子有一點類似,因為這樣子的地下室是專門用來出租的,所以出入口與一樓就分開了,如此就不相干擾,所以我說這是個地洞,類似哈比人的居所。所不同的是哈比人的地洞其實是蓋在小丘的底部,一邊看來雖是個地洞,從另一邊來看卻是一樓,這一個就是標準的地洞,因為下去的樓梯陡得很,我用已經凍僵的身體要走下去而不咕咚一下翻跌下去還真的有點不容易,這時我想到剛剛應該在賣關東煮的攤子叫兩塊滷蘿蔔,順便喝兩碗湯才對,蘿蔔當然是素的,湯雖然八成是鰹魚乾下去熬煮的,可是應該很清澈,算是半素,走這樓梯時才覺得後悔,不過要回過頭去那店裡喝碗湯再來走這樓梯也沒這回事,我想,小心一點就是了,我期待,朋友該會準備個消夜等著我,要是沒跌下去,送了醫院,應該就還好。

下到地底,進了地洞,才發現樓梯這麼陡是有原因的,一來比較不占面積,二來這地洞的挑高就像一般的透天厝樓層一樣高,心想這不錯。而且這地洞還真是個好地洞,就是俗話說的,別有洞天,一點都不冷。我想,台北市的人這時節也許都該到地洞裡去,不必開暖氣,可以節約能源。

稍高的氣息也許只是一種錯覺,錯覺裡面的溫暖,因為一進到地窖裡,不會有裡面該有溫暖家庭的感覺,乾乾淨淨的廚房,爐子上有鍋熱湯,還有剛烤熟的麵包,加上一瓶為寒天夜晚訪客而開的紅酒。沒有,桌上有泡咖啡的諸般工具,但是顯然主人沒有要泡咖啡的樣子,因為這不該是要把被凍傷的意識搖醒的時候,牆角有一大箱紅酒,但是主人也沒有拿出那隻他慣用的EH開瓶器的樣子,就酒來說,紅酒是種餐酒,沒有食物來配著喝,紅酒本身並不吸引人,不好的紅酒有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好的紅酒雖然順口,卻是粉味太重,而紅酒要搭配的食物又太過講究,這一點遠遠比不上好的米酒與高粱,一疊花生或堅果就夠讓高粱發揮作用了,但是紅酒不行,遇到這種天氣,又這麼晚了,上哪裡找上好的燉牛肉呢? 再說,我吃素的,所以紅酒顯然跟我無緣。

我的嘴巴不講,你也知道我是在找食物,即使肚子不說餓,潛意識裡也希望有一點食物進來,食物帶來的熱量會把骨頭裡的寒氣驅離。但是一眼望去,兩個房間裡各自擺著幾個古老的木櫃,橫躺著,長度多半可以把一個人裝了進去,你要說這是在布拉格郊外古堡地窖底下,擺著讓吸血鬼休息用的也不為過。沒事在屋子裡擺這麼幾個不知道用途的櫃子總不是一般人會做的,所以要是德古拉爵士真的從裏面休息夠了,爬了出來,我想也不會讓人感到驚訝。

然後,裡面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我為這音樂所吸引,寒冷,飢餓,不安的雜念不知不覺得遠離,朋友從裏間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是許耐貝彈的BWV 992,讓我們一起想念未能一起來聚會的弟兄們吧!」

轉進到裏間,天地同寬,這地窖裡看不到天,怎麼說天地同寬呢? 原因在於四壁掛滿了由地面延伸到天花板的書法條幅,龍飛鳳舞的字好像要破紙而出,這時,感覺不到天花板的存在,因為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正恍惚間,傳來"共君斷約",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蘇子愀然曰,「哎!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朋友說,「是極,是極!」

那晚,我們幾乎喝乾了一整瓶威士忌。

 

2011年11月13日 星期日

聲音迷路

昨天,帶著孩子到陸老師家,大人忙著聽音樂,小孩忙著玩,也因此,唱片一張接一張,偶而排解一下糾紛,度過了一個快樂的下午。


陸老師問我還記得上次來時的聲音嗎? 我說,那哪有可能,我充其量記得威先生與洛先生的聲音,當然還有該公司歷年來聲音的過渡。於是,那六張唱片登場,聽完後,我忙著在記憶中尋找鄭小姐的拉羅,安先生的不太駭不太正統的德式波列路,布先生的破榖倉,與蕭先生的魔戒,在驚訝中,我迷路了。六張唱片,應該代表六份地圖,各自指向不同的風景,奈何,我真的迷路了,人為什麼會迷路呢? 蓋所經過的地方看起來都一樣,如同甯采臣在樹妖所布下的陣中慌不擇路,我找不到路是因為我過去所熟悉的路一條也找不到,我想,我還是隨著朋友的文字,到倫敦去就好,音樂會便宜又熱辣。陸老師說,對呀!早知道,真的到倫敦去還比較便宜,即使順道到德國與荷蘭去都划算。

DECCA

[照片來源: http://www.deccaclassics.com]


最後,該回家了。陸老師要我再等一下,他說,有一個大壞人想害他。他給我看大壞人要用來害他的東西,我說,還好,不過好幾個月不吃不喝,吃得下的。接下來,我才真的嚇一跳,陸老師給我看另一張圖,他說其實他想要的是一邊有十顆單體的那對,他求求你別再害他了,要害他也該拿對他胃口的東西。

Django

[照片來源: http://www.my-hiend.com]

marten1

[照片來源: http://www.my-hiend.com]


我聽完,張大了嘴巴,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大壞人。趕緊落荒而逃。

2011年11月6日 星期日

大天使

我有一個朋友,他是一個天使,但是他不屬於任何一宗教,凡是好的教義,不管是儒釋道老法,還是耶穌基督與莫罕默德,他都接受。不要以為天使是只受天主教的大老闆耶和華管,他這個天使是自在的,而且是天使裡等級最高的,為了方便,我們以天主教裡的大天使Gabriel稱之。

事實上,他是隨緣化現,上一世是自在天女,散花於羅漢菩薩之中,自在中轉法輪,上上世是轉輪聖王,一統天下,與民生息。在1960年代,又帶願來到東方小島的東方濱海小城。Gabriel成長後,修道於大城台北,他白天現憤怒像,雙手握劍,力戰政府群魔,為生民爭取福利,到了晚上,批上天使的衣裳,踽踽獨行於街頭,以肉身救度沉淪慾海的眾生。到了周末假日,他又化身為人間導師,講授不可思議經典,以無上光音,度化愚痴。雖然他以東方經典為講授重點,但是東西方聖人心與理皆同,所以他背上長著翅膀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一般凡夫俗子從來就沒能看見Grabriel背上巨大無比的翅膀,這翅膀是一種榮耀,也是一種負擔,翅膀代表著他心裡的自由自在,同時這翅膀也幫助他,飛渡苦海之上,肩負眾生苦難。

  但是,Gabriel終究不是已經達到清淨自在的等覺,久遠之世以來,於紅塵之世行腳之際,卻不能化盡煩惱。雖說煩惱即是菩提,菩提無非煩惱,示慾之過於淫舍時,對於美若天女,色藝雙全者,雖知皮下皆是濃血,百年後不過是白骨一堆,但是心中不能無動。當負劍斬妖魔之際,不能無感於殺戮時血濺十步的快感。自上個阿僧祈劫以來,能安定Gabriel的心神的也就只有音樂了。雖說五音令人聾,音樂惑亂心神,甚至喪國的例子,自古有之,但若是沒有了音樂,Gabriel連一時三刻都無法把心魔暫時從心裡逐出,若是Gabriel的心魔一時三刻間無法控制,那麼對世人的危害就大了,音樂對Gabriel來說就像是毒藥,也像是解藥,音樂讓他得到無上的喜樂,但是也讓他入魔越深,每當魔念一起,音樂可以讓魔念銷息,但是下一次的魔念來臨時卻更加難以抵擋,他需要更強力的音樂才能夠讓自己不至於陷入癲狂。古典音樂裡的古樂以及巴洛克已經無用,交響曲的恢宏只是假象,他需要的是悲歌,魔鬼的顫音以及哈瓦內拉才能讓他警覺其實光明與黑暗是齊聚在他的體內的,他需要枯葉以及獨舞才可以提醒自己一切是真也一切是假真是無常,他需要月亮的陰暗面以及Sucker Punch才可以繼續他永遠走不完的旅程,找到永遠找不到的出路。槍與玫瑰,寂靜與暴動,等同涅槃。

所以Gabriel是個音樂雜食性者,音樂的載體也是一樣雜食,從黑膠到網路電台都有,音樂之中是不是具備撫慰靈魂的特質材才是他所重視的。不要因為Gabriel對於音樂的要求非常高就誤會他是一個對於音響器材極為講究的人,有一次,偶然間用汽車上的音響聽到阿炳親自演奏的二泉錄音,他竟然感動到不得不把車子停在路邊,以平息心中的巨大起伏,可見他不是一個俗稱的音響發燒友。

對於今世必須以肉身示現於娑婆世界的他來說,聽音樂的最後一英哩,還是必須回到實體的發聲機構才行,也就是喇叭。雖然對於音響器材不是太講究,但是他還是為不同的音樂類型準備了兩對性格完全不同的喇叭,一是Dynaudio,另一是Harbeth。擴大機則是廉宜的PS-Audio。所有的器材都是一用多年。原本他以為這些器材要陪伴他到這一世結束為止,但是近日裡,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面對累劫以來因為面對苦難所烙印在阿賴耶識深層的傷痕,詩曲無法幫自己重新讓傷疤出血後上藥痊癒,齊瑪曼彈的敘事曲不再能撼動心弦,無上的愛不在有無上的感覺,Sooner or Later,魔性會增長到無法掌控的地步,這一點Gabriel自己心裡很明白,魔性蓋過佛性的日子不遠了。他知道,這終將造成世人大災難的開端,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真正符合自己對音樂內在渴求的聲音,如此,魑魅魍魎就可以暫時被封印起來,直到這一劫終了為止。到下一次入胎時,一切會重新開始,累劫修練再次開啟。

"我需要一對新喇叭",他對自己說。

雨夜裡,瘋狂的城市透露出不尋常的氣氛,大難似乎快要降臨,每一個走在街上的人,眼中都露出末日的獰光,走在林森北路上,一團黑暗罩在一個行進的物體,拖著長長的影子緩緩前進,我確信這是Gabriel,此時他背上巨大黑色翅膀揮舞著,嘴角帶著不自覺的獰笑,路上的行人大概都看不見這如同地獄來的死神所獨有的印記,要不然,這大街上恐怕會引起巨大恐慌。Gabriel在尋找著須要他的救贖的孤獨靈魂,同時也在尋找他的殺戮慾望下獵物,但是這時候,恐怕Gabriel自己才是真正需要被救贖的以及被狩獵的。他舔著舌頭,巨大黑色翅膀煽起黑夜裡看不出來的黑色旋風。帶著害怕,我走過去打招呼,靈光在Gabriel眼裡一閃而過,我拍拍他的肩膀,想確定那翅膀是否是真實的,那一刻間,翅膀已經消失無蹤,我不想探問他的隱私,但是卻希望知道相別多日的他近來可好。我們招了計程車,前往復興北路專賣清粥的夜消小店。點了四色小菜加上一大鍋地瓜粥。

"什麼時候來台北的,怎麼不先通知我弄乾淨我的住處來好好招待你?",Gabriel說。

"今天剛到,因為一家子一起上來,所以也沒想過去麻煩你。",我說。

"你看起來很疲累的樣子,怎麼回事?",他接著說。

"還不是學校的事在忙,我這工作看似輕鬆,中間有無法為外人道的苦處,總之,案牘勞形,古人有言。",我無奈的說,確實,在今日的社會哩,乞食講堂不再是那麼容易的事,看在這幾年來,年紀跟我相仿的同事,一個個不是面有菜色,就是罹患重症,我心中不禁喟歎了起來。

"那你呢? 我覺得你今天有一點怪耶!",我戒慎地問著。
"我的工作,你是知道的,那是要跟內外魔鬥爭的,一邊要救別人,一邊要自己不掉下去,很難的。",他把手放在嘴邊,好像是個抽菸多年剛戒了菸的人所慣有的動作。他喝了一口粥,輕輕的用筷子挖起鹹鴨蛋裡的蛋黃來吃。電話鈴響了起來,他看了號碼,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接起電話。他的眉頭鎖得緊緊的,一邊專心聽著電話另一邊裡的人說話,偶而唔唔幾聲,或表示同意,或表示反對。接著,他跟打電話來的人交換了幾項意見,然後答應過一個鐘頭後會回到公司跟其他人見面。

"等一下還要工作呀!",我怯怯地問。

"是呀!這公司裡的官都只是為了自己的生存以及球著出事時自己不會被追究責任,都沒再管別人的死活,媽的!",他恨恨的說。

"這不就是現在的社會嗎?你的責任不也就是在紅塵中以同理與同事的心來拯救這樣的靈魂嗎?",我說。

"說的是,不過你想想自己,遇到怎麼教都教不會的學生不是也會氣得牙癢癢的嗎?",Gabriel反過來笑我。

"哎呀!我沒你那種就是的重責大任在身,話說回來,我看你今天晚上不太對喔!假如我沒眼花,你背後長出一對翅膀了呀。",我怕怕的問。

"喔!被你看出來了,本來一般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你不一樣喔!平常應該是白色的,看來,我最近有了點麻煩了。",他嘆了口氣的說。

他緊接著說,"事實上,我家那邊天氣濕冷了點,尤其是冬天。而即使在夏天,仍然有一股風整天吹著,我需要更好的音樂與聲音來幫助我,我知道你一向對音響很在行,你也對我的喜好很清楚,可以推薦一款喇叭給我嗎? 新的,二手的都無妨,貴一點也無所謂喔!"。

我說,"我也不知道現在有什麼好貨色,不過我總要去你那邊看看,喇叭嘛!總要看它會放在什麼地方才好決定。"

"這麼說,你現在有空嗎?我在你去我的地方看看。",知道我願意幫忙,他熱切的說。

"好吧!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過你等一會兒不是還要回去工作嗎?",我說。

"嗯!我打個電話,說是晚一點到,無妨的。",他輕描淡寫的說,但是其實真正期待的是趕快找到他所希望的新音。

我們兩人草草結束消夜,然後驅車趕往那位於山邊水畔的住處。那是一個不錯的房子,但是放音響的位置卻不是太理想,空間不算小,但是喇叭的背牆到對面牆只有三公尺多一點,也就是耳朵離喇叭會不到三公尺,而且左邊喇叭必須靠牆放,低音就是一大麻煩。

我說,"你的空間要不就繼續聽Harbeth這樣子的小喇叭,想要更全面,更強烈的感覺,很難,尤其是市售的廠製喇叭。"

Gabriel說,"可是你是知道的,不管是Harbeth或Dynaudio,都已經快壓制不住我的心魔了。"

我沉思了一陣子,想想自己可能可以幫一點忙,然後說,"你知道我最近在學木工,假如你不在意做工差一點,我想我可以做一對給你試試,連工帶料,幾萬塊就夠了,不過,因為是所謂的土砲,要脫手不太可能就是了。"

Gabriel說,"我想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對音樂的需求,要是喜歡,我就是一輩子Keep著它了,哪會有脫手的事情呢?就這麼說定了。"

午夜了,他開著他的X6,在夜風中帶我回中山北路的家,車子在雨中行駛,一點顛簸都沒有,彷彿是Gabriel的翅膀移到了車頂,輕輕的煽著,把車子帶離地面飛行著。

離開Gabriel接下來的日子裡,我畫了多個草圖,又跟金鋼狼師傅討論了許多次,我們決定做一套四件式的喇叭,不能太大,主喇叭必須夠強烈的表現古典音樂與爵士樂的獨奏樂器,低音喇叭必須夠低沉,夠有衝擊力,但是為了配合不太理想的聆聽空間,主喇叭要小,且不易受四邊牆面影響,低音喇叭必須依據實際聽感狀況可以調整與牆面的對應關係,才不致轟轟的。最後我決定用小口徑單體做成面寬很窄的主喇叭,至於低音喇叭箱,我們決定做成圓筒型,上面板是斜面板,用來安置單體與反射孔,只要轉動箱體就可以改變與牆面的關係。為了讓主喇叭的質感好一點,我採用整塊杉木,挖空了一部分來安裝單體,面板是老柚木,這樣子的實木喇叭,只要簡單打磨上漆,質感就很好了,同時也彌補我的手藝不足的缺點。

在得到Gabriel的同意後,師父跟我到木材廠購買木材,同時因為圓筒型的低音箱,我們也訂購了比平常貴兩倍的彎曲板。我預計,這會是一次艱難的挑戰,尤其是圓筒型的低音箱製作。

但是,我太低估金剛狼師傅的能力了,師傅在兩杯伏特加的加持之下,很快的就用手背上長出的刀具把上面的斜面板齊整的切削出來,再加上彎曲板對於製作圓筒上的優勢,不到幾個星期(每星期至多一個工作日)低音箱的主結構就完成了。接下來是杉木的部分。沒想到這看來簡單的工作卻讓我吃足了苦頭,因為我們並沒有是當工具,我又堅持這部分要自己來,所以帶著鑿子與鐵槌,我一鑿一鑿地挖,直到手上起了水泡為止,過了幾日,水泡好了後再繼續挖。這工作看來辛苦單調,但是在過程中我體會到即使是被砍伐下來的杉木其實仍是個活物,不能硬幹,漸漸的,我開始能夠使用省力的方法把該鑿的都鑿好,也讓我以後對實木的使用更有興趣。

接著,我們在老柚木上,切削出安裝單體的孔洞,然後由師傅將鑿好的杉木以及老柚木接合起來,並且安上我個人的印記。接著是貼木皮與塗裝的工作了。多數人會以為這部份的工作會是最簡單的,但是其實是最麻煩的,就以貼皮來講,一旦貼壞了,要補救就難了,貼圓筒型的箱體,一點也不容易,在多次失敗與校正後,總算是可以了,這一點我必須對Gabriel說抱歉,畢竟我不是專業的師傅,所以邊邊角角處總有些許不完美處。

一切就緒,我把喇叭單體暫時安了上去,然後調整分音器。我們把喇叭搬到師傅的家裡,用一台DENON加上一台YAMAHA,就開聲了。DENON的測試片讓我們點頭,接下來是Scooter上場了。135bpm的狂野,不是簡單可以過關的,只鎖了三顆螺絲的低音單體與箱體互相碰撞,有時以為那不過是音樂裡本來該有的,澎湃的聲音,熱血的場景,確實是Trance所該有的元素,不過,低音收的不夠快,聽起來,有低頻過荷的噁心,但是我知道這是可以改進的。當喇叭替情人訴說著山盟海誓之時,即使是心如鐵石的金鋼狼,眼角竟然也露出淚光。但是無論製作者如何感動,畢竟都可能只是製作者自我感覺良好,並非Gabriel所要的聲音,因為Gabriel要的應該非常接近同時具備天堂來的撫慰以及地獄來的哭喊的特性。這時,是Emily載著喇叭離開工房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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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把分音器調成一台後級就可以驅動到平衡的聲音。我知道有一點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金鋼狼師傅靜默了三分鐘。

"這聲音裡沒有感動,這對喇叭不過是一般音響店裡賣十萬元的喇叭,這樣子的聲音怎麼配得上大天使先生呢?",師父說。

"是呀!師父說得是,我也覺得這不過是一對凡夫俗子喇叭而已。這樣子的聲音怎麼能滿足Gabriel呢?",我垂頭喪氣的說。

"難道會是你的器材不夠好嗎?",師傅一向對他的DENON很有信心,他接著說,"昨天,"不過就是一部DENON加上一部YAMAHA,配上一部大同寶寶CD,難道你的黑膠加上Bryston都不是DENON跟YAMAHA的對手嗎?"

師父的眼神裡透露出些許得意以及些許失落。我則是抱著頭,十指插進頭髮裡,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師父又說,

"我記得之前的聲音是如此的令人驚艷,讓我覺得他都要直追我所聽過搭配德國ASR的那對命運喇叭的聲音了"

我說,"是呀!剛剛用DENON推動時,除了不滿意低音的結實度之外,老實說,我還很得意那個聲音呢?為什麼現在所有其他搭配的器材都升級了,卻得不到剛剛那亮麗的聲音呢?"

師父說,"我記得剛剛我們用兩部擴大機時,主喇叭跟低音的擴大機增益之間差了快12dB,你現在是怎麼辦到讓聲音平衡的?"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原來,我為了讓Gabriel可以用一部擴大機就能推動整組喇叭,所以修改了分音器,硬是用電阻把主喇叭的部分壓下來,也就是擴大機會消耗一大堆能量在電阻上,從電路觀點來看,應該沒影響,但是音響就是這麼奇妙,儘管發出的聲音的音域是平衡的,但是對於樂友所希冀的活生感卻不見了,此時,即使我換上價格不斐的電阻也無濟於事,擴大機,分音器與喇叭單體之間互動的奧妙真是有趣呀!我回家,把COLIN的10W晶體機搬過來,讓他推動主喇叭,用Bryston推動低音柱,我請師父再過來聽。

簡單的幾樣原音樂器加上富含磁性的女聲,月亮在河上輕輕流動。五哩之外的宅男,激昂的女聲配上古老的電子樂器。當管風琴,合唱團加上女聲迴盪在金鋼狼師父在樂聲中如靜坐沉思,良久之後才長常地噓了一口氣。

"徒弟呀!你曾經在其他地方聽過這樣子的聲音嗎?",師父說。

"師父,恕徒弟駑鈍,世上所有的喇叭聲音都不一樣,所以這喇叭的聲音當然也是別的地方聽不到的。",我說。

"我的意思是說,這喇叭的音場太驚人了,我可以聽到所有的表演者在以兩隻喇叭的連線後面以空間方式排開,表演者之間的相對位置一點混淆也沒有,但是這對喇叭也可以說是危險的,因為只要頭部偏個十公分,那樣子的感覺就消失了。"

"師父,其實這樣子的音場表現,以前有很多喇叭可以做到喔!像是ProAC的小喇叭就是,大一點的喇叭如Avalon或是您聽過的Watt & Puppy也可以的。",我說。

"但是 Watt & Puppy定位沒有這麼清楚,而且,老實說,這對喇叭的侵略性比較強,個性上也是我說的危險的那一類,我擔心Gabriel會不喜歡它的聲音",師父說。

"師父,那是因為,我們的製作又湊巧把低音單體提到跟其他單體幾乎同樣的高度,所有單體的面板都窄,適當擺位後,確實造成音場定位的特殊性,但是假如師父以為那就是表演者在現場的位置,那就誤會了,所有的這些,不過是錄音師操弄之後的結果,至於我們,只要覺得音樂是投入的就好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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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樣子的聲音實在是非常音響性,當然,我不是說這樣子聽音樂不好聽,可是這會讓聽者太注意這方面的表現,而反而不容易投入,有一些音樂甚至會有疏離感,不是嗎?", 師父說。

"我想,這種疏離感也許是Gabriel想要的,這些日子來,他太投入救度眾生了,到後來,彼是眾生,非不眾生,己非眾生,亦是眾生,Gabriel已經瀕於入魔知道了,他需要暫時離開一下,不是嗎?至於他會不會不喜歡這喇叭的聲音這件事,原本就是要他來聽過才會知道,現在擔心也沒用。", 我說。

金鋼狼師父點點頭,"那麼,我們已經做了努力了,該是請他前來驗收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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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24日 星期一

Passes by Flying

馬雅人的世界末日前一年的九月,我又送走一位朋友,假如馬雅人的寓言屬實,那麼我也不過是比他晚走一年多一點,我也不覺得該太過感傷。

認識阿布布(嘉文)都是因為音響,我必須要感謝音響這看來會害人不淺的東西,除了讓我不停的敗家這個缺點之外,他用音樂豐富了我的生命,也讓我交到不少好朋友。第一次見到阿布布是2004年,那時我的音響系統是以Altec288與515為核心的系統,那時系統說不上能發出多好了聲音,不過以體積而言算是可以嚇人的。那時我的機器多半是採用國琳兄的零件與架構,跟國琳兄常常討論有關電路以及號角的問題,國琳兄偶而會帶朋友來找我,阿布布是其中之一。

阿布布是個開朗誠懇的人,學機械的他其實對器材的了解,尤其是喇叭的構造方面,而且因為他認識國琳兄多年,其實對放大器電路也有相當程度的了解,但是他總是高高興興聽我大放厥詞,就算是我講錯了,也不會點破,現在想來,是有點慚愧與心虛。不過,他那時確實也對號角有了很大的興趣,只是這麼大的號角,要有空間把它搬回家之外,也要有點勇氣,因為器材搬回家到發出好聲音,可能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而我當時的器材所發出的聲音顯然不足以讓阿布布願意也跳進來。

會進一步跟阿布布更熟悉,反而是在國琳兄的家裡。2005年開始,我有一連串的計畫以及設計需要焊一些版子,主要是一些腳位不算少的IC,因為經費短缺,數量不大,請人打件不划算,所以只好請國琳兄幫忙,每次焊完幾片,隔天測試後,焊壞的還要拿過來解焊後再焊回去,這真是件繁瑣的事,也虧得國琳兄不嫌煩的一次又一次的幫忙,每次去高雄,總事弄到三更半夜才得以回家,也就會遇到阿布布半夜下班,逛到國琳的家裡來。那時,我通常已經很想睡了。

那時,國琳會放下手上的工作,開始磨豆子,煮起咖啡來請我們喝,我那時還不習慣喝黑咖啡,阿布布總是會到隔壁的Seven買牛奶,讓我可以加在咖啡裡,幾杯咖啡下肚,我們三人就聊得更起勁了。偶而,阿布布會順便帶機器來這邊做,一邊焊,一邊問我原理,一邊聊音響圈的趣事,焊好後再請國琳兄幫他檢查與測試,那時我更加體會到阿布布是個敦厚的人,對於網路上一些不分青紅皂白,亂發言的人也不忍以較為尖刻的言語論之,這一點是我所遠遠不及的。那時我們是以咖啡代酒,越聊越清醒,就這麼,我們的交情越發好了起來。

不過,等我的計畫告一段落,我就不再那麼常去高雄了,而阿布布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像一般人可以到處跑,所以我們見面少了,可是交情不減,他要事有機會到台南來,我們總是聊得很愉快,我還記得他那時缺兩根好一點的6DJ8,我從箱子裡拿了兩隻Amprex金腳的7308給他,也不問是否好聲,就硬是留下錢來,讓我非常不好意思。

2008年,我忘了是哪一月哪一天了,他輪到休假,又剛好家裡沒事,所以特地到台南來找我,他帶了位我沒見過的朋友來,那時我的系統雖然變化不少,但是聲音一樣進步不多,那時他非常熱切的像他帶來的朋友介紹,就好像那是他聽過最棒的聲音,他是那麼的誠懇,讓我都有一點不好意思起來。我泡國琳兄給我的豆子招待他,也泡彭老大給我的中火鐵觀音一起喝,那真是個愉快的下午。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他見面。一個月不到,我從國琳兄處得知他得了癌症,我跟國琳兄說我想去看看他,不過,國琳兄說她不想見任何人。我可以體會阿布布的想法,也在一邊祈求老天讓他早一日康復。日復一日,我等不到阿布布的消息,但是也知道他還在,只是同樣不願意見任何人。

就在今年,阿布布又在MyAV的討論串出現,這時阿布布展現了無比的活力,不管是發新討論串,發問,回答問題,都非常活躍,我以為我看到了奇蹟,於是我發敲敲話給他,希望一聚,阿布布很快回了信,說他好多了,但是還不方便見人。我想也好,能看到他好好的就夠了。MyAV哩,有許多人並不認識他,對於他的問題,有的有共鳴,但是幾個平常就以尖酸言語著稱者,屢屢以初哥識之,嘲笑者有之,諷刺者有之,殊不知阿布布其實也算是前輩了。有一次,阿布布需要有人幫他做一下喇叭網罩,我請金鋼狼師傅介紹朋友過去幫忙,據說阿布布在協助下,自己做了網罩,還高興不已,我也為他的活力高興。

2011年4月6日,阿布布完成網罩。他說:

"布料是老婆不穿的黑色衣服,公母扣一組15元,需用8組共120元,木料用15mm夾板,共150元,所以全部的花費是270元,不過應該還要算幾塊撒隆巴斯貼布的錢。

雖然是小小的網罩,但是因為小弟沒經驗不知道一些小眉角,所以過程中吃了一些苦頭幾乎想放棄,像是用白膠與訂書機固定網罩後,需要用焊槍與鋼尺來切割多餘的布料,如此布邊才不會有脫絮的現象,一開始小弟用美工刀與剪刀來切割,布邊不但像狗咬到一般的醜,而且嚴重的脫絮,最後去問音響店才知道。

鴨子上架,小小樂趣與大家分享。"

2011年4月7日,阿布布很高興,又發了一次言,那是他除了做機器之外,完成了一件他以前所沒做過的事,他說:

"DIY真的是樂趣多多,不過過程中也會遇到許多困難,

這對喇叭音箱是十年前與朋友一起DIY的,做好之後聽不到一天就收了起來,一直都躺在台南老家的雜物儲藏室,雜七雜八的東西堆壓在身上,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這十年來高雄家中的大小喇叭ㄧ對又一對進進出出客廳音響室,還好一直都忘記有這對叭的存在,直到最近回老家整理才發現,所以她才能躲過"戰火"被保留到今天,要不然以當時的心態,對聲音的不滿足與盲目的追求之下,她的命運是不可能留下來的,更不會發現簡單平凡的珍貴。

單體沒壞,音箱也沒受潮,聲音也還算可以,心中有著一股強烈的喜悅,不是喜悅著音箱與單體的狀況還不錯,而是喜悅著這對叭讓小弟回憶起十年前那段與ㄧ群朋友一起DIY音箱與擴大機的快樂時光,大家都是抱著ㄧ股對音樂的熱愛而聚集了起來,每天時間ㄧ到,下午"老大"一起床,大家就不約而同的在他家集合,幾乎沒日沒夜的討論著音樂,動手著音響,南征北討著與樂友前輩们交流,常常隔壁早餐店的阿桑三點半起床準備作生意時,ㄧ群人還躡手躡腳輕輕的DIY著,有時夜深了,巡邏的警車還會駐足關心ㄧ下,因為ㄧ群人就像吸了毒ㄧ樣的聚集在一起,而且是越夜越美麗,朋友的家就像是毒窟一般,各式各樣的藥頭都有,鮮少有人能不上癮全身而退的。

當時並沒有做網罩,那時的工具比較齊全,而且朋友的木工底子不錯,加上兩個人一起動手,所以遇到困難時還能有個討論。這小小的網罩需要一切自己來,雖然小,但是過程中還是有想放棄的念頭,還好一直沒有找到木工來幫忙,所以就硬著頭皮自己上了。

真是謝謝那些狐群狗黨的好友所帶給小弟每一分,每ㄧ秒的快樂時光,想想時間過的真快,些許感嘆著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老東西的價值珍貴於回憶,滿滿的回憶。。。。。
"
2011年4月7日,因為很多鼓勵的留言,阿布布又發了一次言。他說:

"人生中最美的珍藏 還是那些往日時光 雖然窮得只剩下快樂 身上穿著舊衣裳 海拉爾多雪的冬天 傳來三套車的歌唱 伊敏河旁溫柔的夏夜 手風琴聲在飄蕩 如今我們變了模樣 為了生活天天奔忙 但是只要想起往日時光 你的眼睛就會發亮 人生中最美的珍藏 還是那些往日時光 朋友們舉起了啤酒 桌上只有半根香腸 我們曾是最好的夥伴 共同分享歡樂悲傷 我們總唱啊朋友再見 還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雖然我們變了模樣 生命依然充滿渴望 假如能夠回到往日時光 哪怕只有一個晚上 哪怕只有一個晚上。
"

2011年8月7日,阿布布發出他最後的一次留言。

http://www.myav.com.tw/bbs/showthread.php?s=&threadid=20446259&postid=204946172#post204946172

但是我沒注意到這件事,雖然我也在納悶怎麼好幾天沒見到阿布布的留言了。

2011年9月6日,在開會中,我接到阿布嫂的電話,跟我說的阿布布過去的事,她說,阿布布臨走前一兩天,特別交代一定要她親自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他已經走了,還要跟我說謝謝。我雖然心中早有預備,但是也沒料到會這麼突然。接著是國琳兄在MyAV上發布了消息,然後許多我們共同的好友,如彭老大等,打電話來問我這件事。

一星期後,我到高雄送阿布布最後一程,我們認識的有國琳兄夫婦,吳先生夫婦,阿慶與我。當天當然還有阿布布的同事。我們六人一直到火化儀式結束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阿布嫂說,阿布布一直到8月初,即使已經痛到快講不出話來,還是用一隻手指頭勉力敲著鍵盤,他是多麼熱愛音樂,音響,以及他的眾家好友,阿布布請阿布嫂像我們道歉,一直到最後都沒讓我們見他,因為他希望在我們的心目中,他永遠是那個英挺,風趣,幽默,和善的阿布布。

我想跟阿布布說的是,即使他被病魔折磨到我認不出他的樣子來,他還是我心目中那個英挺,風趣,幽默,和善的阿布布。那一天,我跟國琳兄說,要是有一天,我也病得不成人形,我希望他可以告訴我們所有好友,我希望大家都能來看我。

阿布布生前是航空公司的機械工程師,專事修理飛機,愛家,愛妻,愛子,對黑膠,管機,音樂與朋友都喜愛若狂。

Abubu119 Passes by flying。

後記:

這篇文章隔了很久才寫,原因是我自己也在病中,最近這幾周才又有力氣書寫。但是,阿布布的離去,我告訴自己,假如有我敬重的朋友,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而斷了音訊,也要努力,誠懇的把她找回來,如阿布布一般,熱愛朋友,一直到死前,仍不忘懷。雖然死神總是在我的身上留下陰影,但願我的心中能夠沒有陰影,一直到離開人間。

2011年8月19日 星期五

Two Sides

將近三個月來,我無法寫出一篇夠分量的文章,之前的小說也就這樣子停了下來,我覺得我的身體裡面的能量不見了,剩下外面的一個空殼子,每天在工作的地點與自己的屋子來回,不知道這樣子的意義在哪裡。我不知道是否有人也跟我有一樣子的身體感覺,那就是,當身體急需要食物,但是因為不明的理由卻補給不上時,嘴巴裡面出現一種鹹鹹的味道,好像血慢慢滲出來一般,那時會想最好不要把嘴巴張開,怕血就這樣噴將出來,然後倒在當場,再也起不來。

沒有食物時的身體狀況就是這樣可怕,那時感到對生的恐懼,不是死喔!若是死的話,就是啪的一聲,過去了,然後就停在那個狀態就好,生這個東西會驅使你做初一切努力要活著,偏偏活著這件事實在不是那麼容易,要太多方面的配合了,要是心臟停個幾分鐘,呼吸一下子接不上來,腦子裡的血管一時間不聽話爆開了,都讓活著這件事做不成,這麼辛苦,可是偏偏要活著,那感覺更辛苦。以前,我覺得死跟聲是兩件對立的事,後來,我體會到,這兩個東西根本就是綁在一起的,或者說是生先生硬要纏著死先生不放,死先生一點也沒有說不的權利的就這樣子接受下來。

到底為什麼會覺得失去能量到身體裡面空虛呢? 我也不能說有什麼單一的特定原因,確實來說,是很多事件加在一起的結果吧! 這樣子的狀況的副作用當然就不是普通的嚴重,這讓我覺得身體與心裡都嚴重的扭曲,扭曲到像是把便利商店的罐裝水的塑膠保特瓶,用500磅的力量扭轉,再用1000磅的力量壓扁的那種地步。但是這樣子的感覺,與其說去追究聽來普通又平凡的原因,不如觀察看看副作用會比較有趣點。一個人被折磨到像壓扁的保特瓶的地步,會有什麼行為產生呢?

總結來說,就是空虛,希望抓住身邊一切能抓住的所有東西,財物想當然耳比較其次,要抓住的當然是以人為重點。要怎麼抓住人呢? 不同人有不同作法,我的方法比較奇怪,但是其實說來也算普通。那就是融合入我要抓住的人所屬的群體,小時候的我所能想到的就是盡量學會做跟大家一樣在做的事,想一樣在想的事。

所以國小時,我必須會踢毽子,打陀螺與紙牌,雖然我心裡一點也不喜歡這些玩意兒,但是朋友都會,所以我也要會。國中時,我也必須在書包裡放一支扁鑽(沒磨利的),打彈子,打架與把馬子,因為唯有這樣子,我才有哥兒們可以一起玩,我才有歸屬感。我第一次遇到矛盾是國二時莫名其妙被編到升學班,我猜是我父親運用一點影響力加上我剛好國一成績不算差。到了升學班,身邊的同學看起來跟以前的朋友都不一樣,那簡直是不同星球的產出物,升學班的同學不把馬子,不打彈子,當然更不會在書包裡放摺疊刀,衣服也是規規矩矩的沒一點花樣,不像我的鞋子走起來會咭咭響,褲子有一點喇叭。當然,這些同學會計較考試分數,也相當善於當貓爪子,這些事都是以前的我還沒學會的,我的放牛班同學還是會約我一起出去,被升學班同學撞見,隔天一定會被訓示一番。為了在升學班能找到認同,我跟朋友出去後回到家,還是會認真的讀一下書,就這樣,功課好了,老師對我臉色好多了,也交到朋友。那時在我原有的放牛班裡的老大是我敬佩的,很多事我都模仿著他,例如穿著與書包裡有扁鑽,當然也包含把馬子這件事,所以我有一個到現在我都不清楚算不算是女朋友的馬子,我想那時的我應該不清楚愛情是什麼,不過兩人一起在電影院裡手牽著手看電影,順便摟抱一下,不是件令人討厭的事就是。但是在升學班裡,也有一位同學讓我很敬佩,他的名字叫阿弟,阿弟不是全班第一名,但是很迷數學,整天抱著參考書在解題,厚厚的眼鏡片後面,有著一股無比的執著與魅力,最重要的是,他從來不計較分數,也不當貓爪子,一旦解出問題,也樂意分享心得給其他人,不像一般人,天天嚷著沒讀書隔天考試總是高分。阿弟有一本筆記,記錄著他所有的解題技巧,那是他唯一當成寶貝的東西。阿弟吸引我的地方就在他的天真與無私,我想著要跟他做朋友,但是一剛開始我的數學實在太差,所以一時間我沒辦法跟他講得上話,所以我就只好努力讀書,我的記性很好,所以一般科目一讀就記下來,但是數學卻著實花了我一些時間,我慢慢地,一次一次的考試都有進步,一直到我開始可以跟阿弟討論數學,然後兩人一坐下來就可以忘記時間。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是好朋友,從外表看來,應該是吧!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自己也是因為這麼覺得而感到高興。這件事所帶來的副作用是我的班排名一下子就到了全班前十名,而且進了全校的排行榜。

從那個時間開始,我原來放牛班的朋友開始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排名越前面,我就在朋友圈子裡更難過,到後來,甚至老大都不太跟我講話了。因為在升學班裡面,除了阿弟以外,我實在也沒別的好朋友,畢竟一個放牛班轉過來的學生,受到的奇怪眼光也一樣沒少過。有一天,我向老大抱怨,老大說,好吧!既然你這麼重視我們,那你要證明給我們看,下星期我們要跟隔壁學校的談判,要是沒談好,打起架來,你要負責給他們的老大一下狠的,這樣子就夠了。不說我的扁鑽本來就沒打算用,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人,我的心裡其實是非常害怕的。談判那天到來,雙方雖然都帶了傢伙,最後架沒打起來,雙方的老大最後決定各讓一步,把地盤畫分好,然後合作把鄰近職校的人趕出去。我慶幸我不必用扁鑽去刺人。不過,老大照樣沒放過我,他聽說我跟阿弟很好,要我跟阿弟畫清界線,也同時跟升學班裡所有的同學證明我還是他們的一份子。不知道老大從哪裡聽來的,知道阿弟有一本視若珍寶的筆記本,有天放學,一群人在校外堵住阿弟,抓住阿弟的手腳,老大一把把筆記本搶過來,然後把筆記本交給我,要我在阿弟面前撕毀它,為了獲得朋友的認同,我忍痛一頁一頁的撕,我看到阿弟的眼睛像要冒出火來,但是既然撕了第一頁,也就撕到最後,最後一群人一哄而散,留下我跟阿弟。阿第一邊哭一邊撿,我在一邊想幫忙,可是阿弟不斷把我推開,任憑我怎麼解釋都沒有用。這是我一輩子以來做過的最不可原諒的事情。那天晚上,我把我所撿到的部分,一片片黏了起來,隔天跪在阿弟面前,請求他原諒,阿弟默默的把我黏好的筆記本收下,臉色鐵青,一眼也沒再看我,然後一直到畢業為止,阿弟都沒再追究過這件事,也沒跟老師告狀,不過我們彼此也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國中畢業後,阿弟隨著家人移民到美國。

後來我了解到自己的愚笨,我的朋友根本已經不想我繼續再跟他們在一起,他們不過是要找個難題讓我知難而退,沒想到我真的會去為難我的朋友阿弟。但是即使我違背自己的良心,我失去一個朋友,同時也挽回不了原來的朋友的友情,至少當時,我以為這就是友情。後來我了解到,即使我故意把功課弄爛,回到原來的班級,我也不是他們的一份子了。

於是,我孤單的過了國中的階段,沒有朋友,那種可怕的空虛,我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會顫抖。所以,要是再遇到我覺得可以當好朋友的人,我就會試著模仿他們,某種程度或方面的,我知道這樣子一點用也沒有,不過,我卻沒辦法不讓自己這麼做。幾十年下來,我學會很多事,雖然在我心中知道這些所謂學會的多半只是半調子而已,離真正的專家還非常遠,副作用是為了這件事弄得自己非常疲累。這樣子的疲累所帶來的空虛感不下於沒有朋友認同的空虛,但是國中發生的那件事給了我太大的震撼了,幾乎是好幾年我才從那種空虛再站起來,我告訴自己,不管再怎麼樣,我絕對不讓這種事再一次的發生的。我並不是說學做這些朋友所專長的事是無用的,當然不是,他們都是大行家,我也不是學得沒興趣,像是調整唱盤與寫作就很棒,只是樣樣事情都來,實在太累人了。

還有,這裡面有一種可怕的扭曲,把一個人的自我存在的主體扭曲到沒有辦法恢復的狀態,這樣子的扭曲所帶來的是希望自己認定的朋友也需要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自己,像是Cause and Effect一樣的分不開。不問是非的,所有的事情,我們希望所謂朋友,就是要選邊站,而且不選這一邊的話,那就會是徹底的失格,然後,把被歸類在不是朋友的類別裡。

然後,我知道,原來這樣子的扭曲到處都是,我懷疑,到底是不是每個人都經歷過類似我所經歷過的事情,要不然,為什麼這世間到處都會充滿這樣子的扭曲呢?

終於,這樣子的扭曲到了極限,這極限不是把人的腦袋與身體崩壞,就是腦袋跟身體要對這樣子的扭曲反擊,把這樣子的扭曲沿著原來的方向轉回去,一直到原來沒有扭曲的時候一樣,也許這樣子的反轉也會轉過頭而造成另一種扭曲,但是不轉回去,我想隨時就可能會聽到"浜"一聲,然後身體裡面的什麼東西就這麼斷掉了也說不定。

決定反轉的那天,看起來是一個人崩潰的樣子,但是那不是真正的崩潰喔!那是反轉時所帶來的疼痛吧!我跪在地上,讓眼淚鼻涕隨著他們自己高興流了滿臉,滿身,滿地。哭聲就像是老狼臨死前的嗷叫,這樣子持續了將近一個鐘頭,我把所有的氣力都放盡了,我在等待自己的哭聲止歇,我在等待眼淚鼻涕停止再冒出來。

雷總是要停,雨總是要歇,雲總是要散。

然後,我想我不必再做任何模仿的事,也不必再刻意做取悅的事,很多的不必就不必再提了。我想到了我這個年紀,我了解我應該不是個壞人,應該是個平常可以聊天的人,對某些人來說,應該還算值得交往。或者我錯了,我是個不值得交往的人,畢竟我對我的朋友阿弟做過那麼糟糕的事,那這也就算是報應。但是,朋友們,我真的累壞了,假如要我達到某個標準才能當你們的朋友,不管這標準是什麼,我終究是無法辦到了,假如我該選邊站才能當你們的朋友,不管是哪一種邊,我終究是覺得太沉重了。假如當我是朋友,那麼不管我是不是什麼事都做不好,不管我是不是沒選對邊,甚至什麼邊都不是,還能當我是朋友的,我就會很高興。能這樣,我想著都會感動到哭的。

No more Two Sides。

朋友們,請原諒我的任性,因為我實在是夠了。

後記: 人生其實是充滿奇蹟的,在我要離開紐約的最後一個多月,我在紐約市立圖書館裡遇見阿弟,他還是留著當年的三分頭,他認出我,並且從我後面叫住我,我轉過身來,也同樣一下子就認出他來,那時他已經拿到醫學博士學位,並且在紐約市的一所大學裡做研究。阿弟還是保有當年的天真,我向他再次道歉,他說他現在一點也不介意,因為他後來在念書的過程裡了解到,所有能寫下來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裡面牢牢記住的事。我們一起吃晚餐,聊到深夜,接下來幾天,我們還見了幾次面,一起去聽了場音樂會,然後我才飛往西岸開始另一段生活。

2011年5月30日 星期一

愛得卡慘死

  A說: 安娜卡列尼娜是托爾斯泰最偉大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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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說: 哪會,我認為戰爭與和平比較棒。

  A說: 你想想,能寫戰爭與和平的作家為什麼會來寫這種八卦愛情小說呢? 一定有他的道理在喔!

  B說: 我總是覺得像安那這種笨人,每天世界上都會出現一籮筐,有什麼好寫的,何況她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C突然冒出一句話: 那麼B,你找到真愛了嗎?

  B沉默了一陣子,然後說: 你要先給我真愛的定義才行。但是假如一定要叫我回答,那麼妻子跟女兒是我今生的最愛。

  C說: 可是萬一真愛有一天愛上別人呢?

  B說: 那沒關係,我還是繼續愛他們。

  這時A語重心長的說: 看來,你最愛的還是自己。

  B說: 也許吧! 我要是安娜,一定在一開始就把那軍官趕走,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他,也免以後大家都慘死。這種愛得卡慘死我實在是不能接受。

  C說: B呀! 實在是沒見過你這種連愛一個人都要在乎以後會不會慘死的人。

  B說: 大家都慘死有什麼好!

  此時A跟C相視而笑,無言中交換了許多默契。

  A說: 好啦! 你不是有珍藏的1958年威士忌嗎? 我們一起喝一杯吧!

  三人一起喝著T給的1958年 quarter cask strength single malt威士忌,旁邊傳來Greco唱的海與枯葉。在B新完成的喇叭哩,傳出Greco傳真又迷人的歌聲。


Greco_Juliette,_Great_chansons

  A說: La mer這首歌真好,所有的電影,要是片尾放這首歌,一定象徵劇中人會有幸福的未來喔!

  我們互相握握手,A與B看著C開著他的童話般的貨車離開,心中祝禱他早日找到真愛

lg_5888651_JulietteGreco

延伸自: 你找到真愛了嗎?

2011年5月21日 星期六

Try run

  彭老大的喇叭終於各部份的組件(除了腳架之外)都已經完成,金鋼狼師傅要空出工房好進行他自己的陣列號角與手卷低音的工程,所以就在還沒試音完成就把喇叭班到我的地方,說是這樣才可以讓我好好調音。

  不過因為單老師的號角昨天才寄到,還需要補木粉,細磨,上漆與打磨,所以就以沒有號角的狀況下先試聽。

  我把第一對喇叭先搬到一邊去,然後把新喇叭就定位,接著把分音器弄好,就開聲了。不過因為中高音強了一點點,我手上又臨時沒有適合的零件來調整,但是因為差不太多,所以就先這樣聽。剛開始,低音還沒出來,聲音還不夠平衡,但是三四個鐘頭過了之後,就不覺得低音過弱了,事實上,很沉,只是需要再讓高低音量感再調整一下應該就可以了。

WithoutHorn

  到了下午,我調整了一個零件,然後陸大哥撥空來了,說了一些需要再改進的地方,不過問題都不大,可以在之後喇叭聲音更開了後再調整。我們共同的看法是,中高音非常漂亮,錄音中的堂音以及小提琴的豔麗都表露無遺,剩下的就是等低音單體熟化再來調整整體平衡。雖然如此,我覺得對許多喜歡偏中高音一點的人來說,不調整也可以,也就是說,這樣就很好聽了。

  值得一提的是,面板是我的舊喇叭拆下來的,上面有一點彭老大應該不會介意的瑕疵,這是很棒的實木加上夾板,然後在後面塗上矽膠後接合橡皮之後再鎖在箱體上,很費工,是老大跟我之間的友誼的見證。

  下面是我把號角放在前面,也就是完成時候的樣子。Ray達人說,這喇叭看起來有殺氣,我聽了後有點氣餒,不過也許彭老大可以把它調整到靜若處子,動則如莎拉波娃。

Horned1horned2

  最後必須要提的是下圖所示的消音管。這是師傅花了兩天多才做好了。先試做治具,然後再用router車出來的,沒有用到車床等工具,徒手,真是厲害。我認為中音的聲音會這麼棒,這支消音管有很大的功勞,因為在工房時,我們是鎖在帳板上試音,那時聲音比不上現在。等到加上號角的金剛合體完成,一定更棒。師傅也因為在這次的經驗中,想出如何製造出他的號角陣列,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BackTube

Fake Fact

  說到事實這個英文字是Fact。

  咦!難道我是在做國一英語單字教學嗎? 當然不是,因為講了一整篇的史實後,我突然發現所謂的Fact這個字的造字很有意思,因為假造的英文字是Fake。不過差一個尾音,事實變成捏造的。

  假如你覺得這樣子的英文還太粗淺,那麼Novel這個字呢? Novel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小說,一個是新穎的。我們做研究,要是發現一個很棒的,前人沒想過的演算法,那麼寫論文的時候,在標題上我們就通常安個Novel這個字。例如說:

  A Novel Polyphonic Music Source Separation Using Time Varying Time-Frequency Domain Independent and Hamonic Constrainted Factorization With Consideration of On-Set and Pitch Tracking Information

  所以小說必須是新穎的,要不然一點價值也沒有。一個Novel的演算法必須要實在又有用,也許Coming From Nothing,但是再真實不過了。當然了,做研究的人必須要誠實,寫小說的人必須要真心,要不然辜負了Novel這個字。

  為什麼說這個呢? 因為陸大哥看了我的文章後,跟我說,所謂的Fact(事實)是根據真實發生的事的紀錄,但是可惜多半是Faked的(捏造)成分居多。而Novel(小說)的所有場景也許都是假的,可是裡面寫的卻都是真實的。人生往往從真實開始,以虛假結束,反之,卻常常是假戲真作。

  這是我一整年來,聽過最有智慧的話了。所以該記錄下來。

 

2011年5月16日 星期一

何謂史實

  這一天,有人問到,台南的長榮中學是不是一間歷史很悠久的學校,我的回答是,

「 對呀,從日據時代就在了喔!」

  坐在一邊的彭老大馬上說了,所謂的日據時代的說法是二戰時才有的名詞,事實上,因為馬關條約的關係,台灣割讓給日本,所以日本對台灣有合法統治權,所以那時該稱為日治時代。假如長榮中學是在二戰爆發之前所設,那它該是日治時代所設。對於史實,我們該如此明確才可以重建事實真相。但是,對日本來說,它當然覺得對台灣有合法統治權,一直到它在條約裡宣告放棄對台的治權為止,所以在它的角度,是沒有所為日據時代這種說法的。因為條約是跟中華民國政府簽的,中華民國政府當然自認為他對台灣擁有治權,但是站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立場,因為它自認取代中華民國政府而繼承了所有的一切,所以又跟日本簽約,日本「 再次」放棄對台的治權,所以中華人民共和國覺得自己擁有台灣的治權,問題在,日本都已經放棄了第一次了,怎能再放棄先前已經放棄的東西呢? 想到這哩,我的頭變成三倍大。XD!

  所以,我就想,事實真的可以重建嗎? 所謂的史實,有多少是御用史家跟當權政府所編造的呢? 我們該相信誰呢? 我回憶起自小熟讀的歷史,不禁感概到底有多少是如此來的。談到這個問題,彭老大又舉了書法中大家所臨的帖為例,說明我自小臨的顏真卿與柳公權在書法淵遠流長的時代哩,只有在民國,甚至中華民國政府遷台後才忽然變成「 標準」版本,過去,殆以歐陽詢為主要臨摩的對象,而趙孟頫的書法後來竟因為他是宋王室後代而在元為官而受到打壓。再者,當權者或是史家還真的是有權力隨他怎麼說,因為那是他的「 主觀」認定,你大概也不能說他錯。例如,即使司馬遷寫了一大堆酸漢朝的話,你能說他錯嗎?同樣的事件換成其他人來寫,恐怕出入會很大。

  最近,我遇到很多煩心的事,問題在於我無法判斷同一個事件的很多說法的正確性,而諸般說法源自我很重視的人,中間有相同處,也有不同處,而就是因為這些微的不同,造成非常大的誤解。同樣的,我的話經過轉述,竟然也出現不同版本,這樣子的不同版本自然也讓誤解擴大到幾乎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想辦法釐清所謂的「 事實」的真相。但是越思考,越挖掘,我的心越亂,越難過。原因是挖掘的過程,我見到人心的不同層面,而一意挖角真相而不可得的情況相當困擾我。

  這一天,我忽然想通了。所謂的事實是根據聽者的主觀意識在決定的,不管事實如何,或者,他到底有沒真的聽到,而且正確的轉述,因為在其心中,這個聽者是誠實的,所以要是拿出一堆「 事實」來詰問,通常只會招來對怨懟,就像,不管你說台灣是屬於誰的,都會有一堆人站出來憤怒的反對,要跟你斷交,要跟你拼個你死我亡。好吧!縱使是當事人,也就是講話的人,在若干日子後,同樣也不能準確的,一字不漏的,重複講出當初他所講的話,也就是連最重要的關係人也不能保證史實。假如是這樣,那麼我還需要在乎「 事實」是什麼嗎?因為所謂的「 事實」已經不存在了,相反的,「 事實」卻無所不在,在於所有的關係人的心裡,因為人人都以為自己才是最無誤的。

  說到這哩,我不得不佩服佛的智慧。所謂的「 事實」與「第一義」的狀況差不多,屬於「 言語道斷, 心行處滅」,即是不可說。你越去辯白,越是不能辯白,越是不能辯白而越想辯白,就越是招致煩惱。難怪佛說他說法四十九年,沒有說過一個字。

  那麼,我還需要再追究下去嗎? 應該沒有這個必要了,因為所謂的事實並不存在,也同時存在。這跟金剛經裡所說,「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的道理卻不可同日而語。之前說的是狀況差不多,但是並不是事實都是佛法,請慎思明辨之。

  那麼,我還在想什麼呢? 很簡單,我重視的,不必為外界的言說所引導,也不必去追究其言說的真實與否,我要相信我所要相信的,不必再多做揣測,因為事情要辯到白,傷人又傷己,又不能真的辯到白,那何苦呢? 該是朋友的,就會相信我,不該是朋友的,說到死都沒用。所以雖知沒必要,但是一定要我說的話,我只說從我的記憶裡拿得出來的我所說過的,其他的就隨它去吧!

  重要的是,我要相信人心的良善,因為假如我連相信人的能力都沒有,還學什麼佛法呢?

  最後,很抱歉,啦哩啦雜的亂寫一通的原因,只是希望需要看的人可以了解我,但是能不能就此了解,就不是我的力量可以左右的了。

  好吧! 看書法!  你喜歡哪一幅?

2011年4月23日 星期六

老友餐廳

跟老友一起吃飯,該去哪邊呢?

當然是老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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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餐廳位於勝利路上,還沒到開元路。是哪一年開張的我實在不知道,不過至少妻子在念大學的時候就很興旺了。來到台南十年,竟然妻子連一次都沒提過要再去吃吃看,原因大概是我吃素的,而這家餐館顯然沒素的,至少印象上該是如此。一個月前,我們決定一星期至少有一天要定為外食日,這一天,我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那家位子很少的新都巷,妻子突然想起老友,所以我們就決定讓妻子去懷舊一下。

老友以前是以叫菜為主,這次再去發現他多了一些適合學生或者要吃簡餐的人點的餐,如排骨麵或咖哩飯之類的。點菜還是主要的,一家四人裡有一個不吃肉的,外加兩個小小孩,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在這種餐廳點餐,不過一翻思量加上老闆的體貼,竟然也點了不少菜,結論是口味很好,稍鹹,下次要提醒他要弄淡一點,因為不供應素的,所以端上來後,有一點不符規格之處也就算了,主要是味道真的不錯。吃完後,我跟妻子講,下次有朋友來,可以再來。

沒想到才隔一天,就到請客天。朋友有兩群,一是我以前畢業的學生毛寶,帶著兩個高中死黨來找我,說是要來聽我的音響,一群人在辦公室裡聽著一堆各式各樣的唱片,加上客人帶來的衣索匹亞咖啡,不亦樂乎。

結果,接近五點,一通電話來,是老友Alex帶著朋友突然來訪,一樣是來聽音樂,我們轉進到法國音樂為主。然後,

六點到了,請客的理由出現。哈!打電話回家,妻子帶著兩位小朋友一起來會合,請老友,當然是到老友。因為Alex是老友,毛寶也是老友,然後多了三位新朋友。

我們點了八菜一湯。冬瓜蛤唎湯,金沙小捲,清炒芥藍,青椒牛肉,悶筍,鳳梨蝦球,炸肥腸,醉雞,茴香水餃。點法是遵照彭老大開示過的,包含海陸空動植物。其實。老友的排骨,咖哩,滷味也看來都不錯吃,不過點太多會吃不完,只好等下次有朋友來再說。最出色的是金沙小捲與悶筍,牛肉據說炒得不錯,水餃很有特色。菜色其實跟政大旁的敘緣小館類似,但是有台南特有的味道。下次彭老大來,會請他吃看看,比較一下。

妻子的建議看來是對的,好吃加上懷舊,是個溫暖的夜晚。

對了,來訪的朋友裡,其中一位是鼎鼎大名的牙尖嘴利音響頻道的格主。也是我常拜訪的部落格。

溫杯

  泡茶跟泡咖啡都需要溫杯,可是我很少這樣子作,那是跟我的生活型態有關。

  喝茶與喝咖啡對我來說都不過是工作的輔助,茶與咖啡讓我可以短暫脫離工作的圍籬。看似對茶與咖啡很重視的我,其實都被我騙了。

  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有坐下來,我知道怎麼作也有著好好泡一杯的渴望,但是這麼簡單的事要能每天作一次卻又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容易。

  金鋼狼師父有一次在我辦公室討論事情,中途我必須停下來作事,一直被打斷,師父看了看,搖搖頭,跟我說,他還要去客戶那邊,下次再討論。有一次,我實在是太佩服師父的智慧,尤其他竟然作了幾個製具要用來作有弧度的木作,一個是未來小傑的喇叭要用的,一個是在進行中,他的170cm高,30cm寬的號角,給他自己的陣列喇叭用的。我說,

"師父,你這麼聰明,沒來作研究真可惜!"

師父看看我,意味深長的說,

"徒弟,你悟性記性這麼好,沒來作木工真是可惜!"

  師父一直以為我的職業所領的薪水應該很高,等我跟他說之後,他搖搖頭,說,原來跟他也差不多,可是我的忙碌是他的兩倍半,而且作的工作都不太對健康有益,難怪他說我應該多作木工,少作研究。

  昨天,我因為這兩天有朋友要來,所以烘豆子準備待客。烘豆子只需要20分鐘,London Baroque的琴音演奏著Marais的La Gamme,這是剛剛跟Max Lin所買的唱片,我的手工喇叭在經過數月的調整與熟化後,優雅與舒緩又兼具細節的聲音,洋溢在迴廊上,無視於30公尺外機械怪獸的張牙舞爪。於是,黃大哥作起主人家該作的事,他優雅的,慢慢的,把杯子溫了,濾器溫了,壺也溫了,輕輕的用熱水把濾紙潤了,緩緩的沖出兩杯咖啡。

LonddonBaroque

  我收拾好所有的烘豆子的器具,坐下來喝了一口,直讚好香,好甜。黃大哥理所當然的樣子,說,

  "因為我有溫杯呀!"

 

噴漆塗裝新體驗

   彭老大的喇叭在經過上一次用我的鮮血祭過後,進度大幅超前,目前完成到塗裝,塗裝是以新購置的噴槍,然後用我三腳貓的技術來噴漆,結果還算滿意,紅花梨木皮的顏色與紋路變得很好看,我無意作太多成的塗裝,一來花時間,二來天然木皮的紋路會被掩蓋住,所以目前的完成狀態是類似英國喇叭的塗裝,而非一般我們看到亮晶晶的那種鋼琴烤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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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圖是加上前面鎖喇叭單體的數吋厚的紅檀障板,所以低音箱的完成式樣就可以想像了。師父覺得這塊障板應該在周圍加上導角後再好看一點,所以下星期要去買刀具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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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陣子黃大哥,同時也是彭老大的學長,決定幫這喇叭設計腳架。黃大哥說,老大好像菩薩一樣,喇叭應該座在蓮花座上。我看完後,一個頭兩個大,這個腳架大概要作三個月,還不一定作得好。經改良後,如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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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看了一下模型,黃大哥說這像是購物中心的大型多層停車場,我覺得像是JFK機場的航站。但是越看越滿意,最後我們一致同意此腳架像是遠古世紀的甲殼類生物。這個腳架有一個優點,就是下面是透氣的,把空氣散到四周,因為這是因應反射孔位於下方的原因。

   接下來,我等單老師把中音號角寄給我,師父要幫中音單體車製後消音管,以及上面的工作做完就可以開始調音了。老大,交差日期還是無法準時,你是知道我的,動作無法快,原因多半是要作得更好,而且獨一無二。 當然,最後還要試驗我自己想出來的低音箱體內的消音方式。

2011年4月15日 星期五

出來玩,總是要還的。

金鋼狼師父說:出來玩,有一天總是要還的。

記得有一次,金鋼狼師父來載我去工房,我們出發後的第一站是一間外科診所,師父是去打破傷風針以及包紮傷口。原因是前一天被釘子打穿手指。

話說,我的第一對手工喇叭完工服役後,表現似乎還可以,所以我的朋友都很賞光,訂單一張接著一張,都是友情贊助來著。有的朋友甚至連來聽過都沒有就下定了,害我訂單排到明年底了。雖說是明年,但是一年大約只作三到四對,其實也不多。不過人家說,武林高手,

「勢不可去盡 話不可說盡 凡事太盡 緣份勢必早盡」

香港人改了禪宗祖師的開示,弄在電影裡,也確實有不錯的效果,也就是武林高手,招式不可用老。所以我決定,每個朋友都根據他們的聆聽環境,以及對音樂的品味與需求,在訪談後決定要怎麼設計。這一次,是替老大吳鳴兄,人稱書劍輪木柵三聖,而作。書者,書法;劍者,唱針唱臂;輪者,單車是也。

低音以十吋能下到30Hz以下,充分表現鋼琴的響板為主要需求,中高音是號角,但是以小口徑動態單元取代壓縮驅動單元,取其在效率上容易配合,然後再加一超高音。低音箱側邊為區面,中高音號角以原木車製,後方配上手工消音管。喇叭架為thiel兄設計之多層鏤空結構。前帳板以數公分厚之實木加夾板的多層結構,木皮採真正的花梨木木皮,非一般便宜樹種染色的木皮,比第一號高級許多。

內部木結構是常見的,但是未來會輔以特殊的減低駐波用的二次被動結構,這一點先行保留。經過月餘的努力,有了初步的成果。主結構已完成,今天貼上木皮,看起來確實有那麼一點高級的感覺。以下是各階段性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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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我的手今天被刀子劃了一道3cm長,深0.3cm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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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說的總是對的,

「出來玩,有一天總是要還的。」

2011年3月24日 星期四

A Good Friend of Mine

  寫在前頭,我必須先聲明裡面的主角不是我,不過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會相信。有趣的是,一但我先說這是我經歷過的,一定也有人會覺得我是在瞎掰,為了寫無聊小說而掰的。沒辦法,我還是先說一段我自己的故事好了。不過就像所有的前例,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物都還是用代號就好。

  我念國中時有一個朋友,叫做Tim,在那個班上,Tim大概是非常少數我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他的功課大概是在班上的中間前面,大約可以上鳳中,拼一點可以上雄中的那種程度。我剛進這班時,功課不算好,約是後面五名,以那時來看,大概上崗中或旗美。我因為混過放牛班,講話很酷,也認識不少所謂的小角頭,所以Tim很羨慕,因為他一向崇拜那種小說裡浪蕩江湖的英雄。所以雖然我比他矮,比他瘦,又比他功課差,他還是很敬佩我。當然,這跟我有一次,跟別人借了扁鑽防身,故意露出來給他看過也有關。所以他之後就稱呼我為師父。他腦袋不算聰明,不過家裡有錢,天天補習,所以他會把補習資料也設法給我一份。我有時無聊就作一下裡面的題目,他總是很驚奇為甚麼我沒補習也會作,所以也就更崇拜我了。我跟他算無話不談,連在家被老爸揍以及在外面泡馬子這種事都會跟他說,甚至還帶他去去看小電影,那時最紅的就是愛雲芬芝,我跟他就常去看,兩個小男生雖然甚麼也不懂,但是這件事成為我們的共同秘密,要成為好朋友總是要有一點跟平常不一樣共同的東西才行。他總是跟前跟後的討我歡心。對於有這樣子的朋友我很開心。不過別誤會,我心裡一點看不起他的意思都沒有,因為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歡我,我也真心喜歡他。那時年紀小,以為彼此會成為終生的好友。當然,也可以想像到,其實Tim是一個很沒自信心的人。

  但是,經過一次跟父親意外的交易,我突然功課變好了。當然,這引起了一陣騷動跟混亂,在那個連一分兩分都會斤斤計較的年紀,一個外來生突然竄起,是會讓其他學生害怕的。不過,經過一番經營,我漸漸獲得老師以及班上多數同學的歡心。要作到這一點其實一點也不難,只要幫老師分攤上課的工作,例如把黑板先抄好,幫老師教同學,考試偶而考個全校第一名讓老師威風威風,然後不藏私的教同學他們不會的題目,或者買些零食來分大家吃,考完試後偷偷帶大家去看小電影,諸如此類的。除了少數跟我有拼面的同學外,其他人幾乎都變成我的朋友,這大概也因為我受到老師的信任的關係,西瓜總是偎大邊,那時即使有人去告狀也沒用。但是老實說,我心中真正的好朋友還是只有Tim。

  可是Tim的功課卻漸漸落後了,原因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到了三年級,學校重視的是模擬考,對於大範圍的考試,Tim比較不擅長。我花了很多時間在教他,不過進步有限,能維持在班上的前半就不錯了。對其他同學,教不會我是不在乎的,但是對於Tim,我會越教越氣,因為我希望他可以變強,然後跟我一起上雄中,然後再一起上同一所大學。可是,Tim卻始終無法跟上來,看到他一天天的落後,聯考一天天的接近,我的心越來越緊張。因為,我發現他對我所教的東西回應越來越慢,我看得出來他很認真,可是事實卻是如此。

  就在第十次模擬考,這是倒數第三次的全校模擬考,也是第一次考國一到國三的所有內容。我照例考全校第一名,而Tim卻落到全校三百名以外。那一天放學,我跟他一起走回家,他在路上哭了,因為他擔心他回家會被罵,也擔心他連鳳中都沒得念,他說他不想回家,希望可以到我家去住一個晚上,然後要我明天幫他在他父親面前說說好話,因為我是全校第一名的所謂的好學生。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心裡著急,又希望他可以振作,我想,也許用激將法可以行得通。我罵他沒志氣,不配作個男人,所以也不配作我的徒弟。我跟他說,他要是想繼續跟我在一起,就要考進全校150名再說。我裝冷酷的丟下這句話,然後不管他地走了,其實我講這些話時,心裡很難過。我真心希望,他可以一起跟我進雄中。

  假如我那時知道我會就這樣失去一個朋友的話,我就會好好聽他說話,讓他到我家跟我窩一個晚上再說,即使知道我還是不能幫他把功課變好。

  第二天一早,我在學校門口等他一起進教室,他遠遠走來,樣子非常悽慘。等他走近時,我發現他應該在家裡被打了。我跟在他身邊,跟他說我一定會繼續幫助他,還說了一大堆自以為是的鼓勵的話。不過他沒有任何反應的向前走,好像我不存在似的,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因為他一向崇拜我這個師父。那一天,他沒跟我說過話,以及之後的每一天。他每天默默到學校,不管上不上課都把臉埋在書堆裡。不管我怎麼逗弄他都沒用。

  聯考結束,他只考上崗中。我自此失去這個朋友。

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其實是殘酷的,與其說他是個人,不如說他是半隻野獸來得恰當,失去一個朋友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好像不是件大事,因為開了學,我又交了新朋友,認識了一個新馬子。至於跟Tim的友誼,我很快就忘到腦後去了。真是的,不過在半年多前,我還跟Tim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還想跟他上同一所大學,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他一輩子都叫我師父,而我一輩子都當他是我的徒弟。

  跟Tim在一起所發生的往事,要不是我的另一個朋友Alex的關係,我也大概也不會回想起來。

  Alex是我大學同學,同時後來也是我的同事,後來他離開我們原來一起工作的地方自己去創業。我忘了我們那時為甚麼大吵一架,記得那時我非常生氣,決定再也不理他。當時,他看來也很決絕,因為雙方都不認為是自己的錯。不過,三個多月後,Alex主動打電話給我,說是要來拜訪我。我雖然沒好氣,但是人家要來我總不能說不好,那個周末,他帶著一瓶威士忌來找我,他沒有說一句道歉的話,因為他還是不認為那是他的錯,不過因為他重視我這個十多年的好友,所以他特地來找我,用意不在分出誰對誰錯,而是在,不管誰對誰錯,我都是他的好朋友這件事實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那天晚上,我們一邊聽著用Krell KSA 100加上Mark Levinson ML11雙擴大機推動著的加上Sound Anchor特製腳架的B&W 801S3喇叭,訊源是飛利浦LHH800加上Meridian頂級DAC,以及VPI TNT2 加上Graham 1.5T唱臂,唱頭是VDH DDT2,再配上Siltech,XLO,Audioquest與TaraLab等粗到不行的線材。兩個人幾乎把一瓶威士忌喝光。之間,Alex跟我講了他的一些往事。那一天起,我終於把Alex當成我這一輩子最可以信賴的朋友,有他這個朋友是我的幸運。

  到今天,我還記得,我們第一張聽的唱片是Dan Fogelberg的純真年代,這是兩張一套的黑膠唱片。

Alex有個不算太讓人高興的童年,他小時候家裡窮,身體又不好。母親為了生他也生了病,導致後來幾年裡身體一直很差。所以父親並不喜歡他。父親雖然收入不多,不過愛喝酒,要是喝醉酒回到家,不是打就是罵,哥哥姐姐被打一頓就算了,Alex不但被打,父親還會罵他,大概是白癡,啞巴,笨蛋,賠錢貨隻之類的亂罵一通,反正父親看到他就心情不好,這也常常連累哥哥姐姐,所以哥哥姐姐也不是太喜歡這個弟弟。因為如此,Alex自小就愛哭愛鬧,也很彆扭,又常生病。平常只有在沒有人的時候,母親會抱著他,一邊哭著說一些Alex那時還聽不懂的話。這大概就是Alex上小學之前的事,總之,家裡其他人都不喜歡他,母親又只會哭,所以大概也不喜歡他。Alex沒上過幼稚園,也比其他一般小孩晚了快兩年才上小學,原因除了是他是七月底出生的以外,據說也因為是身體不好,所以又晚了一年。

又瘦又小,脾氣彆扭,不太講話,不跟其他人一起玩,Alex在小學的班上很不受歡迎。小孩子並不會體貼這樣子的同學,會這樣應該是有原因的,所以Alex時常被欺負,這樣子的欺負其實也不嚴重,不過是走過去偷偷打他一下或是一起玩的時候故意把他不算在內。跟Alex坐同一張桌子的孩子只要Alex手有一點超過桌子的中線就會一拳打過來。要不是班上有一個人對他特別好,他真不想去上學。

每當他心情難過或是身體不舒服,一個人蹲在角落的時候,燕妮總是會跟他一起蹲著,拍拍他,要不然就是用手摟住他的背,一邊安慰他。燕妮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每天都綁著梳得很漂亮的辮子,雖然規定要穿黑色的皮鞋,不過她的皮鞋總是比別人亮,襪子也都有蕾絲。一個小公主跟一個小乞丐在一起,常會引起同學的嘲笑,所以偶而他也不喜歡燕妮跟自己在一起而會故意鬧脾氣,可是燕妮總是非常好脾氣的等他心情轉好,然後再一起玩遊戲跟作功課。放學時,他們會在離開校門後手牽手走到該分開的路口,然後才揮手說再見。

隨著年紀增長,身體變好,Alex不再那麼跟小一點的時候那麼不合群以及討人厭,四年級時班級整併後,他開始可以交一些朋友,功課也開始不會老是殿後。跟燕妮還是一樣的相處,不過不再常是燕妮在安慰他,而是一起快樂遊戲的多,班上的同學都似懂非懂的說他們是一對,比較認真的說。Alex覺得長大後,他一定要跟燕妮結婚。

燕妮在他們國小五年級時轉學了,不是轉到其他學校,而是移民到美國去了。這件是很突然,因為四年級結束,他們才互道再見,相約在隔一個星期的返校日再見。那一天燕妮沒有來,直到開學,Alex才聽老師提到她移民的事。一個小孩子對這樣子的事能有甚麼辦法呢?Alex難過了幾個禮拜,但是畢竟是小孩子心性,終於也淡忘了這件事,因為那時他迷上打彈子,每天到彈子房練功。

不過,他永遠都記得的一幕是,燕妮用手緊緊摟著蹲在地上,抱著疼痛的肚子,一邊哭泣的,瘦弱的小男生。

從此,只要是他認定是好朋友的人,他都很重視。也許,好朋友會在下一刻消失到不知道甚麼地方去。

(待續)

2011年3月22日 星期二

盧安達咖啡豆

非洲的豆子給我的感覺是強烈的。比較起來,其他地方的豆子溫和許多,也許是非洲大地強烈的陽光與無邊的沙漠蠻荒給人的錯覺。

我喝咖啡跟茶都有過心悸的經驗,尤其是品質不好的。我想這也是錯覺或先入為主的偏見。好的熟茶我喝了不曾有問題,但是好的咖啡我偶而會有心跳加快的狀況。這狀況通常是喝了生一點的茶後,沒有隔一段時間就又喝咖啡,又沒在中間吃一點東西所致。這就像是聽了Sonny Rollins後馬上再聽了John Coltrane一樣,這中間該聽一下費茲傑羅女士唱唱歌才比較好。

還好,我身上隨時戴著藥,吃下去,沒多久就緩和下來,不過多半也就元氣大傷,一天的工作就會到此畫下句點,最好是到床上躺個幾個鐘頭。一但休息夠,就到了親子時間,當然無法工作。躺著時,我還是不能沒音樂聽,所以此時巴哈無伴奏大提琴大概是首選,雖然我最近還頗鍾意克倫貝類似的作品,比較起來,克倫貝在心情上的舒緩作用要大過巴哈。

但是,這次的盧安達有點不同。盧安達咖啡豆,我的經驗是第一次烘得深一點,結果有點苦味,雖然回甘與Body都超棒,但是香味略遜,第二次,我在一爆後兩分鐘起豆,結果是苦味還在,回甘與Body都一樣棒。第三次,我索性在一爆完成末段就起豆。這次的結果,香味出來了,果香不如中南美洲的豆子,但是酸味非常特殊,喝下去後就像是伏特加一樣,剛喝的時候感覺只是不錯而已,但是後勁非常強,而且真正的香氣與酸味是在一分鐘後才爆發開來,Body極度濃厚,而回甘是他最精彩的部分,可以一直持續到幾個小時,甚至到吃完午餐後都還感覺到,午後,我把盛過咖啡的杯子再沖一次熱水來喝,那樣子的感覺還依稀存在。

不過,後遺症是,每次喝,心跳都會加快,有一次還必須到要吃一顆藥才行的地步。心跳加快的方式跟我平常不舒服的方式不一樣,平常是單純強烈的不舒服,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就好。但是盧安達咖啡讓我感到的除了心跳過快的不舒服之外,還加上一點興奮,這是說不出,只有自己體會才知道的感覺。

像是聽了Pink Floyd 的Dark side of the moon。一剛開始的心跳聲從遠到近,漸漸到人無法接受的地步,然後,需要到大叫才可以舒緩。然後是那首Time,大小時鐘齊鳴,那低音聽起來真是過癮,但是聽多了,我的心臟還真的是受不了。

也許,跟盧安達咖啡豆相關的,是重大到不能忍受的東西。

 

2011年3月17日 星期四

Messenger (5)– Trance / Dino

上午,阿聞看著克利斯離開,來跟克利斯道別的人並不多,因為某人要離開這裡這件事,老爹並不會跟別人說,克利斯自己覺得沒必要大肆張揚,所以就只有老爹,瑪莉,跟阿聞在場。當滑翔翼戴著克利斯飛過前方山的陵線之前,他轉過來,繞了一圈,跟大家招招手,阿聞覺得自己看到了克利斯帶著眼淚的笑容了,雖然這距離實在遠到不可能看得這麼仔細,不過,阿聞確實的覺得自己是看到了。

下午,他又來到山邊,目的不是為哪一個人送別,而是來幫Phoenix修門的。

離上一次來修花架不過兩天,咿咿呀呀的大門已經關不起來了。原因應是是木頭膨脹了,以致已經大到會卡到門框。在這裡,一切都變化得特別快,除了住在這裡的人以外。阿聞看了一下,從工具箱裡取出刨刀以及鐵槌,他從書裡知道,必須適當的用鐵鎚敲敲刨刀,才可以調整出合適的角度,一次把木門邊上的木頭一次削下一片薄片下來,刀片突出過多就沒辦法刨,太少則刨不下木片來。阿聞試了很多次才勉強調出一個還算可以的位置,用力的刨,然後試試門是否可以方便開關。阿聞在一邊調整刨刀的時候一邊想,為甚麼這刨刀不能有刻度,然後只要轉一下刻度就可以用了呢?

這次的工作顯然比上次修花的難度要高上許多,不僅弄得滿身大汗,還把刨刀的刀片弄缺了一個角,看來還得回去學怎麼磨刀具或是換刀片才行。

修好後,Phoenix還是一樣請阿聞進屋子吃點心。屋子裡的花瓶裡插了幾支剛採下來的粉色的櫻花,從屋子裡望出去的山形比上次更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克利斯離開時,順便把多數的雲給帶走了,空氣中甚至還迴盪著昨天晚上的費雪的夏康所氳出的霧氣。那山看起來真像是開車經過苗栗路段,在高速公路上看到遠遠的中央山脈所呈現出來的形狀,天氣晴朗而略帶霧氣的時,像極了席德進用水彩表現出來的水墨山水。層層疊疊的,以音樂的做曲手法來說,像是卡農一樣,看似獨立的每一座山,都是由原始的,同一座山所演繹而來,兩兩之間有相似處,也有相異的地方,當相似與相異的音型重合之後,那是令人迷醉的音樂,也難怪巴海貝爾的卡農是數百年來最受喜愛的曲子,就像是眼前的山,怎麼樣都看不膩。

看著山,想著巴海貝爾的卡農的旋律,配上點心與紅茶的香氣,阿聞一時無言了。

”你還在想著昨天晚上的夏康嗎?”,Phoenix說。聲音一貫的是從遠方傳來的樣子,在阿聞的觀點來說。不過久了也就習慣了,遠近這個觀念是比較之後的結果,不去管他也就不會產生多大的困擾。

"嗯!那樣子的夏康確實是很撼動人的,我想,克利斯大概從那裏面找到他要找的東西吧!",阿聞說。

”與其說是,他找到甚麼東西,不如說他也幫助了其他人,在他們各自尋找的路程裡。”,Phoenix說。

”你真的這麼想?”

”是呀!這個感覺是我來這裡之後才慢慢產生的。所有的人,在走向他的下一個階段時,都似乎留下甚麼東西,或者說得鄭重一點,像是一種啟發。這個啟發給了其他人在尋找的時候的一點線索。我漸漸相信,要是他不能留下這樣子的啟發,那麼他也會繼續被困在這裡。”,Phoenix說。

”可是你怎會知道你找到的東西可不可以給其他人所謂的啟發呢?”,阿聞並不是非常相信,因為別人是否能被啟發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喔!我想時間到了,自己就會知道。老爹是這麼說的”,Phoenix說。

Phoenix走到她的DX-7,把電源打開,然後把音色調到管風琴,然後彈起那夏康來了。電子合成器的管風琴終究遠遠比不上廳堂裡有著幾萬支音管的真正的管風琴。薄弱的聲音,無法產生那種震撼人心的感覺。

”這裡的聲音比昨天你聽到的差很多,可是,你聽,這還是昨天你經歷過的同一首的夏康。連克利斯創造出來的那許多合奏的聲部也都在喔!只不過因為我的琴的聲音不夠好,重播的音響也不好等種種原因,所以聽起來就不是那麼棒了。”,Phoenix惋惜的說的。

Phoenix確實是模仿著克利斯昨晚的演奏,而且幾乎一個音都不差的,但是,確實,那感覺差很多。

”你是怎麼作到的?”,阿聞幾乎要叫出來。

”喔!我請這裡的另一位朋友幫我把克利斯創造出來的聲部都先放在碟片裡,剛剛,我彈的只有主要的聲部而已,其他的是照著碟片的記錄在播放而已。”,Phoenix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抓到老師上課時講解錯誤一樣高興。不過,她格格的笑了一下子之後,還是失望的說,”不過說真的,聲音還是不行。一點也不能跟那真的琴比。”

”這裡有人知道怎麼操作這台機器!”,阿聞驚訝的問。

”是呀!是個年輕人,你們看來是同行,也許你可以去找他聊聊,你們應該會有不少話題可以聊喔!”,Phoenix說。

”那是一定要的。”,阿聞說,”我想還是用DX-7內建的大鍵琴或是鋼琴的音色吧!DX-7的大鍵琴跟鋼琴在在那個年代眾多合成器裡算了不錯的。”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以前,Dino就這麼說過。他說,未來百分之九十五的錄音都該會用電腦來當樂器。”,Phoenix提到Dino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一絲絲的哀傷,但是卻有著無限的溫柔與懷念。

阿聞本來想問Dino是誰,不過當他感到Phoenix眼神裡的哀傷,他把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來,Dino一定是Phoenix非常想念,而且親近的人。他轉身走到桌邊,拿起還溫熱的茶,喝了一下,然後拿起兩片餅乾吃了起來。不過這樣子充滿疑問的表情,Phoenix還是看了出來。

”喔!Dino是我的先生。他很喜歡音樂,那時我們家裡有一套音響,一部二手的DENON收音擴大機加上朋友送的一對Bose喇叭,他只要放起音樂來,就可以很快樂的作任何事情。不過跟你喜歡的類型不一樣,他喜歡的音樂是一種叫作Trance的音樂。”,Phoenix說著這話的同時,一面用DX-7彈著一些片片斷斷的旋律。

”Trance?沒聽過,這是甚麼?”,阿聞自認為對各類型的音樂還算有一點了解,但是自從出社會後,他就主要聽爵士與古典類型的音樂而已,這必定是像饒舌一樣,是最近這幾年才出現且流行起來的。不過,一個人礙於經驗與時間的障礙,也許這個音樂類型是早已存在,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我也說不上來,不過Dino把一些以前的流行音樂也歸類到Trance的一種。我現在彈的都是以前Dino常聽的幾張唱片裡的音樂。也許你可以告訴我甚麼樣的音樂是Trance。”,Phoenix的眼神裡又閃過了,阿聞不知道為甚麼在此刻會出現的,比之前第一次提到Dino時更深的哀傷。

”你還記得哪些,可以在彈幾段來聽聽看嗎?”,阿聞說。

Phoenix依言開始彈了起來,她彈得非常流暢,應該是經過無數次的彈奏練習才有辦法作到。每當阿聞搖搖頭,無法認得那是哪一首曲子的時候,Phoenix會暫停,想一下,然後彈起下一段。十幾個片段過了後,阿聞終於認得其中的一段。

”這是瑪丹娜1986年的True Blue專輯裡的La Isla Bonita,這就是Trance?”,阿聞問道。

”我也不知道,Dino說,這算是早期的,也許是Trance這個名稱被提出來之前就有的了。後來的Trance的節奏變得又快又重,電子鼓的聲音澎澎響,聽起來很過癮,但是卻有點吵人,我不太像他一樣可以一聽就聽一整個晚上。”,Phoenix用一種想念的表情說著,好像要回到剛下過雨的晚上,水氣還沒開始蒸發出讓人感到不舒服的濕熱,空氣中還留有著清涼的感覺,他們剛剛一起共騎著機車下班,在路上順道在肯德基買了一桶炸雞以及一大罐可樂,回到家裡,把音樂開得大大聲的,一起喝可樂吃炸雞。

阿聞記得,在美國念書,遇到肯德雞打折的時候,也常常跟另兩個室友合買一桶十塊雞的炸雞桶,那時通常還會送六隻辣味雞翅膀,再加上一罐三公升的可口可樂。每一次都期待著肯德雞打折,每一次吃完第二片雞塊加上兩隻雞翅膀後都會開始覺得噁心,但是因為炸雞冷掉再加熱就很難吃,所以每次都勉強吃完。當然,那時一定也會把音樂開得大大聲,最常聽的材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奏曲,而且還要是海飛茲演奏才會讓然感到過癮,就像是瑪丹娜的歌一樣是要瑪丹娜來唱一樣,那中間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慾念。

阿聞可以想像,在雨後晚上,跟親密的愛人一起聽很過癮的音樂的情境,還有,一邊吃著讓人覺得膩得不得了,但是又很想吃的肯德基炸雞。


”喔!我還記得Dino說過,除了伴奏都是電子樂器之外,音樂是經過精心計畫後混音的結果,最重要的是,同一個或是類似的旋律會重重疊疊的混在一起,主唱或者是主旋律的形體漂浮在空中,他一直在尋找可以重播這樣子感覺的音響呢!”,雖然阿聞沒見過Dino,但是他感覺到Phoenix似乎是用模仿著Dino的說話方式在形容Trance這樣子的音樂。

聽到這裡,阿聞忽然間若有所悟,或者也許是基於一個長年作研究的人喜歡猜測解答的習慣,他說,

"你知道怎麼彈拉摩的嘉禾舞曲嗎?"

Phoenix說,"應該會吧!我在這裡,平常沒事就是只有彈琴,而且奇怪的是,很多時候,看看譜自然就會彈了,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有這種天份的。"

Phoenix說著說著,站了起來,走到一邊的書架旁,那是個依樣是用木頭作的書架,書架的邊是金屬的雕花,十足的巴洛克味道,只不過,木頭的材質一樣不好,實在佩不上這雕花的式樣。但是,在這裡,已經比沒有要好多了。Phoenix翻了一下子,找到一本都快翻爛了的樂譜。她說,

"奇怪,我記得我剛練這曲子的時候,譜子還很新,怎麼現在變這麼舊呢?"

阿聞心想,要不是這裡的所有東西都像是這裡的木頭一樣容易腐壞,那麼應該是她其實已經練了很多遍了。

Phoenix走到餐桌前,喝了一口還溫熱的茶,吃了一塊餅乾,好像彈這首曲子需要多一點除了原本身上裡就存在的以外的能量。然後她會到DX-7前面,把手放在裙子後面,順一下裙子,然後坐了下來,接著熟練的選擇了大鍵琴的音色。開始彈了起來。



一曲彈完,阿聞問,"你說這樣不像是Trance?"

Phoenix說,"嗯!不是很像。我不太能體會你說這首古典的樂曲跟Trance有什麼關連。"

Phoenix嗯的那聲很長,表示著她的懷疑。阿聞知道用任何語言都很難說清楚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但是阿聞試著用他自認拙劣但是盡力的方式來說明他的感覺,他說,"這首曲子有一種虛幻的感覺,同樣的曲調經過些微的變造後重複一再地出現,主要旋律後面跟著次要的,然後如遊樂園裡隨著重力加速度盤旋而下的遊戲機一般,速度越來越快,低音部分一直打著越來越快的拍子,聽的人的情緒也一直隨著高漲起來,這曲子之中有著一種明顯易見的知性與華美,如同所有的巴洛克的音樂一樣,齊整,絢爛,似乎是聽了前一刻的音符你就會知道下一刻會是甚麼。但是這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感性。而且,正如我感覺到你說的Trance一樣,有著非人間的虛幻,人間本不該有這麼美麗魔幻的嘉禾舞曲,就像是沒有任何一件世間的真實樂器可以表現出Trance所需要的虛幻感,也沒有任何一位鼓手,可以打出音色這麼多變,同時又這麼準確快速的節奏。"

阿聞所沒有說出來的是,他同時感到,在拉摩的嘉禾舞曲這樣子的音樂裡面,有著一股不言可喻的情慾,非常隱密的,但是本質上跟瑪丹娜那種外顯式的情慾並無二致,而自有人類以來,人類對情慾的渴求從來沒有停過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只不過拉摩是一個極為高明的作曲家,他把情慾藏得很巧妙,而這個在當時這樣作也似乎必須的。隨著節奏越來越快,旋律的轉換也越來越快,快到後來,那情慾也慢慢從內裡解放出來,這跟那些以舞曲為主的Trance音樂其實沒有兩樣,況且,嘉禾本來就是古代的一種舞曲,在這裡我們所缺少的只不過是像瑪丹娜一樣性感的歌者與舞者,以具像的方式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引誘著世人而已。

在阿聞沉入自己的思緒時,Phoenix的話從遠方傳來,她說,"可是在聲音上,大鍵琴還是跟一般電子音樂有著很大的差異。"

阿聞說,"這沒問題的。看我的。"

談話間,他對DX-7作了一番設定,主要是把音色改成不是原來General MIDI所規範的樂器,而是DX-7附帶在其他區塊(Bank)裡的音色,這樣的音色並非世上的任何樂器,純粹只是以FM技術所產生的電子合成的聲音,然後,他再把鼓組加進來,並且先讓鼓組打著120BPM的節奏,然後他要求Phoenix照著這節奏再彈一遍拉摩的嘉禾。

當拉摩的嘉禾舞曲再次響起,那音樂的聲音似乎像是一陣風一樣,剛開始是微細的,讓人覺得舒服,天上的雲只是偎著這微風慢慢的飄移著。緊接著,節奏加快了,背景上阿聞用上低音大提琴的撥奏,這曲子聽起來不再純粹是巴洛克的味道,Phoenix用更彈性的步調進行著,這節奏是阿聞刻意在原本設定的拍子下增加一點用亂數產生的變異,這有一點像是爵士了,味道比傑克路西耶少一點爵士,但是多一點典雅,聽的人幾乎可以開始隨著搖擺起身體了。然後,風開始大了起來,雲湧了上來,電子鼓組進來了,雲裡面多了閃電以及隨著閃電而來的雷聲,阿聞已經可以聞到雨水的味道。雨沒真的下下來,但是空氣中的濕潤開始浸潤彈琴的人的心,把她傳送到遠方的戀人的身邊,Phoenix的身體開始隨著彈奏的動作輕輕自由搖擺起來,彈奏的節奏配著125BPM的鼓組,雨開始稀稀的下了起來,Dino好像來到了Phoenix的身邊,DENON擴大機配上Bose喇叭,就在我們都以為音樂要結束的時候,聲音止歇了一小段時間,那止歇所造成的空白帶來暫時的喘息,接著,節奏用140BPM的速度推進,雖然用來發生的喇叭一點也跟不上DX-7
,但是可以感到電子鼓更加用力的打著,Phoenix死命的想追上這樣子的速度,可是她的步調有一點凌亂了,綁在一起的頭髮散了幾揪下來,汗水從額頭上滲了出來,外面的雷聲大了起來,呼應著這音樂,雨水不斷落下,雲好像在跳著激烈又不能暫歇的舞步。然後,聲音嘎然而止。大地恢復平靜。

Phoenix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她的顏面殷紅了起來,胸口不斷因為剛剛強烈的演奏而起伏,許久後,她點了點頭說,"經過這樣子彈一遍,我好像有一點懂了,阿聞先生。"

阿聞說,”我想我也是,只不過,我覺得我還是沒有真的了解Trance是甚麼,我現在的理解似乎是音樂被轉換(Transformed)之後再以極快的速度演奏出來。我想,要是有一天,我能回去的話,我會試著去了解到底Trance是甚麼。”

”而且,你的喇叭也不是太好,所以還是沒能真正的表現出DX-7所合成出來的音色,我想對Trance來說,低音是非常重要的,現在我們只能聽到鼓點,卻不能感覺到鼓聲的量感,這是蠻遺憾的。”,阿聞帶著一點可惜的說,他想,要是剛剛Phoenix在彈琴的時候,低音能夠表現那電子鼓的力量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好。

窗外的雲好像散去了,天上透出光采,但是那是接近黃昏的光了,七彩斑爛,但是卻帶著一天裡,人類所有的最後的力量。是該告辭的時候了。阿聞忘了說再見,走到門邊,他忽然想起他今天是來修理木門的。他把門打開,用手摸摸剛剛修過的門邊,對自己今天的工作感到滿意,尤其是能用刨刀這件事讓他感到高興。

不過,他的手摸到門邊時,發現木門好像被水洗過一樣,他想,也許過沒幾天又會需要再帶刨刀過來修一次,因為這木頭看起來像是密集板作的,過了水,甚至只是濕氣都會讓它漲大起來。

當阿聞跨過門,正想離開時,Phoenix叫住了他,遞過來一盒點心,她說,”天色好像有一點晚了,我怕你回去後沒晚餐可以吃,要不然,當消夜也行。”

”謝謝,過兩天我再來看看,這門好像需要再修理一次,而且,我覺得應該可以把低音再弄好一點。”,阿聞這時仍然對Phoenix的喇叭感到不滿。但是該回家了,阿聞點點頭,看著Phoenix揮手道別。

阿聞把工具放回車上,啟動引擎,天空的一邊有一道完整的彩虹,完整的半圓橫跨半個天空,彩虹的背後佈滿烏雲,看不見更遠的山形,也許山那邊正下著雨也說不定,然後他發現地上竟然是乾的,一點都不像是剛剛才下過大雷雨。另一半的天空,太陽已經下到地平線以下,剩下的餘光是七彩繽紛,好像是把彩虹拉到等同半片天空的寬度。

剛剛聽到的嘉禾舞曲,好像是在夢中才會聽到的一樣。阿聞忽然想到,真正的自己現在應該還昏倒在家中的地板上,所以剛剛聽到的音樂對昏倒在地上的阿聞來說,確實是在夢中聽到的,但是在這個空間的自己,確實感覺到剛剛的情況有如在作夢一樣,那麼,到底現在的自己是真正的阿聞,還是倒在家中的地上的那個自己才是真正的阿聞呢?要是自己可以回到人間,也就是昏倒在地上的自己可以醒過來,那麼這兩個阿聞會合而為一呢?還是現在這個自己會永遠消失呢?或者是現在這個自己會取代原來已經活過了幾十年的自己而繼續以原來的阿聞的形態繼續存在在那個世界呢?這個忽然浮現在腦子裡的問題還真的有點難以回答。阿聞搖搖頭,決定暫時把這個問題放下不管。

但是,說認真的,還是該把低音弄得好聽一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