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16日 星期三

書寫即治療

惟因的苦桑道長跟G都不約而同的跟我說過:

"書寫即治療"。

我以前不相信,但是隨著書寫多了起來,我漸漸相信了。如The Lord of Rings裡的Frodo,在被魔劍刺傷後,

"The wound is never healed"。

最後他還是付出現世生命為代價。如同Blade Runners裡的一句對話。

"It's too bad she won't live. But then again, who does?"

是呀!現世裡又有誰是不死的呢?Frodo雖死猶生,因為治療後的心理的傷口跟身體的傷口一般,永遠不會消失,冬天到時,還是會隱隱作痛,但是要不了命的。不過要是不治療的話,傷口的血就會汨汨而流,不僅馬上會要了你現世的命,還會要了你永遠的命。而Frodo靠的不只是把魔戒丟入末日火山的勇氣,還有書寫。

也許有人認為我最近寫的Messenger是很灰,很黑,很暗,一剛開始看文章的時候也許不知道那場景並不在人間,然後第二部人間的部分真令人不好受,再講到天上(不一定是天堂喔!)又似乎講得太好,有點鼓勵人不要活了,就讓自己流血而死算了,但是其實不是。假如我曾經寫過非常正面,非常樂觀,非常釋懷的故事的話,那麼就是這篇了。

我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大的衝動要把一大篇文章寫完,我也沒嚐試過要寫很長,可是我停不下來了,也許會是個中長篇,甚至長篇也不一定。但是我可以Promise,這會是如我所說的,非常讓人願意活下去,而且是好好的活下去的文章。傷口越深,想寫的預望越高,那是因為我還是想活下去。要不然,不會有這篇文章。

原本我的用意,這會是一個幫助一個朋友療傷的文章,沒想到,我想要治療的人並不需要治療,反而是我這個要治療別人的人需要治療。這次,我也清楚的了解到,這樣子的傷口是別人沒辦法治的,這樣的事只能自己來。

瑪莉小妹妹幫我治療了一個好大的傷口,那部分已經開始結痂了。

感謝G,金鋼狼師父與Max給我三把鑰匙,藉著這三把鑰匙,我打開了門,然後我知道接下來的路要自己走了。如同The Lord of Rings與The Never Ending Story裡的主角。要是我失敗了,Fantasia就會消失,人類就會滅絕。

但是我知道,我有一樣最佳的武器與護身符,那就是

"書寫"。

很多人都批評村上春樹的1Q84,但是我覺得那是我看過最好的村上,他的好不在故事合理與否,文字精鍊與否,他的好在於他在故事裡明確告訴我:

"書寫即治療"

還有,

"不說明就不會懂的事,是怎麼說明都不會懂的事。"

是的,說了不懂沒關係,寫了,做了,就懂了。

2011年2月15日 星期二

Messenger (3) - 神童

"哈囉!阿聞先生,瑪莉小朋友那邊說需要你去幫她弄一下椅子,你可以過去一下嗎?",管理員說。

這時,阿聞正在努力K有關木工修理的書,因為自從上次去釘了那個不太成功的花架後,阿聞覺得實在有點丟臉,他希望在下次出任務時可以把工作做好一點,沒想到才隔不到一天,工作就來了。

"管理員先生,不過椅子這種東西比較難,我怕我還做不好!",阿聞回答說。

"首先,你可以叫我老爹就好。按年紀來看,我應該夠當你的老爹了。其次,我相信你可以把椅子的問題弄好,在這哩,把事情做好跟技藝好不好沒有關係的,有在用心比較重要。",老爹別過頭來對著阿聞說。

"可是我有很多疑問想問你,例如說,這是什麼地方,以及我為什麼會來這哩,還有我是誰?",阿聞急著把一堆問題一下子提出來。

"呵呵!這些問題不重要啦!該回答你的時候我就會回答你,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瑪莉小朋友的椅子問題搞定,OK?",老爹像對著一個滿腹疑問,問著一大堆為什麼小學生,慈愛地看著阿聞這個看起來都快五十歲的人。

"好吧!那我就先去看看再說",阿聞拿了地圖,把木工工具書以及工具搬上車,照著地圖開車出門。

沿路經過的地方跟上次去Phoenix家那種鄉間小路很不一樣,阿聞看到的景色很像是在卡通裡看到的,沒有自然界物體紋理的景色,像是用畫筆,應該說是小孩子用的彩色筆畫出來的。路旁的樹一點也不像是阿聞過去熟悉的樹種,樹上長出從來沒見過的水果,與其說是水果,不如說是糖果,因為果皮五顏六色,像極了糖果的包裝紙。奇怪的是,在這裡開著車的阿聞卻一點也不感到奇怪,阿聞心裡有一個奇怪的聲音跟自己說,

"以前的阿聞看到這樣的景物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

不過阿聞沒有理會這個聲音,因為他自己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然後,阿聞發現車子的裡裡外外忽然間變得也是五顏六色的,放在一邊的工具變成了塑膠的材質,一樣的,顏色也鮮豔了起來。

方向盤變成兩支握在自己的手裡的棒棒糖。

然後,瑪莉小妹妹的家到了。那是兩間非常小的屋子連在一起所構成的。一間明明就是薑餅屋,因為門外擺著好多個薑餅小小人。另外一間是糖果屋,有著各式各樣的糖果,那糖果明明就是剛剛在路上見過長在樹上的果實。

阿聞按了門鈴,叮噹一聲,這才發現門鈴是一黑一白兩個鋼琴琴鍵的樣子。看那樣子,也是糖果作成的。

門打開後,阿聞見到瑪莉。他沒想到瑪莉竟然會是一個看來還不到念小學年紀的小女生。瑪莉穿著好像音樂家開演奏會時才會穿的禮服。深藍色絲絨的連身長裙,裡面穿的白色發亮的絲綢衫,袖子只有到不到手肘的長度,手指不是修長的那種,但是也不是肥肥短短的那種。腳上穿著晶藍的皮鞋,頭上是用黑色的緞帶綁著的兩個很可愛,圓圓的髮髻。

阿聞看著瑪莉,覺得有一點奇怪,這是他來到這裡後第一次心裡有奇怪感覺,可是到底是什麼,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阿聞問,"瑪莉,你爸爸媽媽在嗎?"

瑪莉聽完後,格格地笑著,"你的問題好奇怪喔!這裡每一個人都是自己一個人住的。"

阿聞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笨蛋一樣,不過反正自己是新來的,剛開始事情不懂無所謂。這時阿聞有個錯覺,那就是

瑪莉一點也不像是只有五歲,她的所有的神情都像是一個至少是上了國中,甚至是高中的女生。

就在阿聞有點恍神之際,他聽到瑪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到底要不要進來幫我看看我的椅子?"

真是的,為什麼這裡的人都要站在遠遠的地方對著自己講話,不過習慣就好,阿聞說,"喔!對不起,我忘了。"

進了屋子,哇!這屋子怎麼變大了。前方有一個舞台,上面放著一架演奏型的平台鋼琴,看樣子足足有三公尺多長。舞台前是一堆座位,阿聞約略數一下大概有三百到四百個座位。每一個座位都很寬敞舒服。舞台邊上有一個門,看樣子是通到隔壁的薑餅屋的。阿聞抬起頭看了一下,屋頂大概有十公尺高,阿聞拍拍手,聽著回音,在他的專業判斷下顯然這空間是設計過的,有著非常接近自己以前在維也納的金廳所聽到的音響效果。阿聞心裡不禁讚嘆著。

瑪莉似乎可以讀出阿聞的心,不過正確的說,到目前阿聞在這裡遇見的人幾乎都可以讀出阿聞的心裡在想什麼,所以看來一點也不奇怪。瑪莉說,"喔!這是約翰爺爺幫我設計的。平常,住在這裡的朋友有時會來聽我彈琴,我希望聲音要好一點,所以我請約翰爺爺幫我把房間變大一點,結果就像現在你看到的這樣子。"

"很不錯的音樂廳喔!要是我會彈鋼琴,我也希望可以借你這裡開演奏會呢!",阿聞不禁面露羨慕的表情說。"可惜,我只會彈一點點古琴,而且還不到可以上台的地步,況且,古琴的聲音好小,在這麼大的屋子裡彈,台下的人會聽不太到呢!"

瑪莉說,"沒關係啦!誰說要彈得好才可以上台,像我就彈得不太好,可是一樣有人願意聽我彈呀!至於,屋子太大這個問題也很簡單,看你要多大多小的房間都可以,反正約翰爺爺會幫你想辦法的。"

瑪莉說這些時,一副小大人理所當然的樣子,可愛極了。

"喔!那真是謝謝了。你要我幫忙修的椅子在哪哩!",阿聞說。

瑪莉指著角落上一張斷了兩隻腳的舊椅子。阿聞順著瑪莉的手指看了一下說,"這張椅子很舊了耶!還要修嗎?何況妳現在用的這張椅子看起來比較好耶!比較新之外,還可以調高度。",阿聞指著擺在鋼琴前面的新椅子說。

"可是,我比較喜歡那張舊椅子,舊椅子跟我媽媽以前在用的那張一模一樣,我只有坐在那張椅子上面才可以彈快樂的曲子,何況我已經很多年沒長高了,新椅子可以調高度這件事對我一點用也沒有。",瑪莉說著說著有一點想哭的樣子。

"你真的坐在舊椅子上彈過琴嗎?要不然你怎麼會知道舊椅子可以讓你彈出快樂的聲音呢?",老實說阿聞是有一點疑問,因為舊椅子看起來的確很舊了,而且一點也不像是在最近有人坐過的樣子。

瑪莉說,"喔!我沒坐過。我來的時候它就放在那邊了,可是,你不覺得假如一個小孩子能坐在媽媽的椅子上彈琴,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嗎?既然心裡覺得幸福,一定可以彈出快樂的聲音,這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瑪莉說著這話時,鼻子翹得高高的,臉上一副教訓人的樣子,阿聞覺得這個神情好像在哪裡見過,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他又有一點恍神了。不過這次沒恍神太久,他搖一下自己的頭說,"好啦!我想辦法幫你修裡就是了。"

"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我跟老爹說了很久了,可是他以前一直說沒有人可以幫我把這張舊椅子修理好,這次,他說,你一定可以把舊椅子修好。老爹說的話總是沒錯的。"瑪莉高興得跳起來。

阿聞在想,老爹到底從哪一點看出來自己一定可以把這張缺了兩隻腳的椅子修好,難道這裡找不到一個合格一點的木匠嗎?非得要找一個像自己這種沒正式學過木工的人來做不可嗎?不知道老爹到底在想什麼,又為什麼瑪莉會說老爹講的話都是對的。從要他來修椅子這件事來看就怎麼都不像是對的事。

阿聞說,"不過,我的技術現在還很爛,可能要把椅子帶回,再想辦法慢慢修裡它。"

"不行,你不能把椅子帶走,我一天沒看到它就一天也沒辦法彈琴。一天不彈琴我就會睡不著,那很難過耶!",瑪莉馬上從笑臉變成哭喪著臉說。

阿聞實在沒辦法,"那你等我回去想一下,練一下工夫再回來幫你修,好嗎?在這個之前,我先量一下尺寸,順便畫個草圖,好回去研究研究。"

"好呀!",瑪莉又破涕為笑了。阿聞想,真厲害,三秒鐘可以從笑變成哭,然後下一個三秒又能笑得這麼燦爛,

"真像我女兒。",阿聞心想。

這個時候,阿聞的心突然間痛了起來,他想到,對了,我有個家,我還有兩個女兒,其中的小女兒就像是瑪莉一樣,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同樣是哭笑無常,同樣是合理與不合理的要求一大堆,真煩人,可是這時候的阿聞真想念她。對了,我的女兒們到底去了哪裡,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我又為什麼會來到這哩,今天早上要向老爹問的問題又一下子湧了上來。而現在,阿聞的心真的是在痛,而且跳得異常的快速。阿聞好想馬上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女兒。他想到要在回去的時後馬上問一下老爹,真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解答,真希望他可以馬上告訴自己立刻可以見到女兒的方法。這時候的阿聞又希望老爹說的話都會是對的了,因為老爹怎麼看都不像事會騙人的人。

不過再怎麼急,總不能在這個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地方亂來,還是要靠人家的幫才行,至於現在,還是先幫忙把椅子修好再說。

阿聞冷靜下來,拿出捲尺精確的量了椅子的各部位的尺寸,詳細記錄下來。接著拿出紙與鉛筆來,把椅子的樣子畫下來,阿聞希望可以照著這張椅子的樣式給它兩支配得起來的椅腳。他一邊畫著椅子,一邊覺得不滿意,一邊擦掉重畫,漸漸的,他不再那麼煩惱,畫紙上的椅子看來是開始有了一點樣子了。

一剛開始的瑪莉在他肩膀後面,左右來去的釘著阿聞畫圖,過不到一下子,又轉到阿聞面前來,然後又跳著在他身邊轉圈圈。時間一長,瑪莉開始嚷嚷著,"好無聊喔!好無聊喔!你一定也覺得很無聊,對吧?我彈琴給你聽,好嗎?我彈得很好聽喔!這裡的人每一個都愛聽耶!"

阿聞雖然覺得也許瑪莉在旁邊彈琴會干擾到自己工作,不過總是比讓她在旁邊吵鬧好,要是讓她彈琴,至少不會在旁邊講話亂動。何況,阿聞知道自己其實平常可以一心二用,一邊寫程式,一邊聽音樂。

"對了!我還會寫程式。"阿聞突然又多記起了一件事。"奇怪,老爹為什麼不叫我去幫人寫程式,卻叫我來修理家具。"

但是想歸想,阿聞還是繼續畫圖,他說,"好吧!那你談一下琴給我聽。彈得好,我會給你拍拍手喔!還會把妳的椅子修得更好。"

瑪莉歡歡喜喜的把椅子搬好位置,把琴蓋打開,先談一下子音階。然後深呼吸了一口。

她彈的竟然是蕭邦的練習曲。

阿聞不得不停下手邊的工作。一曲彈畢,阿聞問,"你是跟哪一個老師學的?"

"我媽媽就是我老師,她以前彈給我聽過,我聽過一次就把她記下來,到了這裡之後,我每天練習,就這樣子。",瑪莉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妳媽媽人呢?怎麼沒看到她跟你再一起。",阿聞問。

瑪莉的臉一下子就暗了下來,但是並沒有太難過的樣子,她說,"自從我死了以後,就沒再見過我的爸爸媽媽了。"

阿聞嚇了一跳,"你說什麼,什麼妳死了以後?"

"你不知道嗎?住在這邊的人都是已經死了的。老爹沒跟你說嗎?",瑪莉似乎很習慣了阿聞這種表情與問題了。

"那麼我是已經死了嗎?",阿聞問。

"大概還沒吧!除了像你這種還不知道是不是會死的人之外,已經死了的人會分到一間房子,至於你,就暫時住老爹那邊,幫老爹作一點事,要是真的死了,就會一樣分一間房子給你,要是沒死成,那就會暫時再回去人間了。",瑪莉說。

阿聞想,要是自己死了,那麼豈不是什麼話都沒有跟女兒說了?想到自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可愛的女兒,阿聞的眼淚流了下來,肩膀不停的抽動著。

瑪莉過來拍一拍阿聞的背說,"阿聞叔叔,你先不要難過啦!你還不一定會死,要難過也先回去問過老爹,知道詳情後再難過呀!"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喔!其實我以前就認識你了。只是你到了這裡後,有一些事情想不起來了,所以把我忘了。沒關係,我不會怪你的。",瑪莉繼續用安慰的語氣跟還沒停止哭泣的阿聞說話,一邊很有技巧的試著用話引開阿聞的悲傷。

"我認識你?",聽到瑪莉這麼說,阿聞果然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好奇的問。

"是呀!阿聞叔叔,其實你以前常到我們家,也常跟我哥哥玩,當時我年紀還小,很害羞,可是我很喜歡你喔!所以,老爹才會說,我的椅子只有你才修得好呢!",瑪莉說。

"然後,有一天我生了不知名的病,我在醫院加護病房的時候你有來看過我,那一天你哭了。然後,後來在我的葬禮那天,你也有來喔。我記得,你那天哭得很厲害,好像我是妳的女兒一樣,我那天看了好感動。"

阿聞驚訝得嘴巴張得大大的看著瑪莉,瑪莉繼續說,"我還記得,你開車回家時,在車上一邊聽著Ketil Bjornstad 彈的Prelude,一邊在哭,差一點就出車禍了,那時,我趕快拉了一下你的頭髮,你才馬上回過神來,總算是有驚無險,真是嚇死我了。"

阿聞終於記了起來說,"你是J…?”

"噓!不可以說我以前的名字喔!我們這裡都不用我們還活著的時候的名字的。",瑪莉把食指立在嘴巴前。

瑪莉接著說,"說到那時真是嚇死我,其實我沒想到自己那時早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只是還沒習慣自己是死了的,我那時在想,要是有一天你死後來到這裡,我一定要把這件事跟你說。沒想到,你還沒死,我就有機會跟你說了。真棒。"

說著說著,瑪莉又是格格的笑了起來,她有一個習慣,那就是笑的時候會把肩膀聳起來,把脖子縮進去一點,那是開心得不得了的時候的樣子,阿聞這樣子感覺到。她的笑容就好像一朵盛開的花一般,看起來一點也沒有為自己已過世再也見不到親愛的爸爸媽媽這件事而感到難過的樣子。

"瑪莉,那時我還沒有孩子,我把我的朋友的孩子都當作是自己的孩子一般,那時你生病死了,我真是很傷心的。雖然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我還是很慶幸在這種時候,在這裡遇見你,知道你很好,以及聽你跟我講這些事,我真的覺得好多了。",阿聞說。

"阿聞叔叔,你別擔心,像你這麼好的人,一定不會這麼早就死的,有什麼問題,去問一下老爹,他會告訴你該怎麼作的。",瑪莉說。

阿聞心裡想,哪有道理好人就比較不會死,要是真的如此,天下豈不是太平了許多,不過想到自己還沒死,想到也許老爹可以幫自己的忙,阿聞寬心了許多。

"阿聞叔叔,你畫的椅子畫得很棒喔!比這張椅子還像我媽媽以前在坐的椅子,老爹說的沒錯,你一定可以幫我把椅子修好的。",瑪莉高興得不得了,又恢復到一剛開始那種又笑又跳的頑皮加可愛的樣子。

阿聞真的不記得剛剛是怎麼畫的,但是把草圖拿起來看看,確實是畫得很好,好得實在不像是自己畫的。或者正確來說,對於一個自小不喜歡畫圖,畫圖也從來都畫得很爛的人來說,能畫成這樣子,簡直是一種奇蹟,阿聞漸漸相信自己真的具備把這張椅子修理好的本事與可能了。阿聞相信,也許是當年在瑪莉家見過跟這張椅子幾乎一模一樣的,瑪莉的媽媽坐過的椅子,然後那種印象留存在自己的腦海裡。現在的自己不過是把那個印象提出來而已,就像是把存款從銀行裡領出來一樣。

"好的,瑪莉,我一定盡我的能力把木工學好,下一次來聽你彈琴的時候也一定可以把妳的椅子修理好。",阿聞不再感到悲傷,畢竟就像瑪莉說的,要難過也等自己真的死了以後再說。現在,還事先想辦法把木工學好再說。

"那麼,我先回去了。",阿聞說。

瑪莉說,"阿聞叔叔,你走之前,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臉嗎?"

"沒問題。",阿聞蹲了下來,把臉靠近瑪莉。

瑪莉用她的小手,輕輕的撫摸過阿紋的臉上的每一分地方,連頭髮與鬍子長的方向與粗細都要弄清楚,甚至用的事連每一條皺紋下的皮膚都要摸到才甘願的摸法,慢慢的,把阿聞的頭臉都經過一遍。那時,阿聞感到,似乎是累積千年來的悲傷與陰影都像是被散發著光芒的水洗滌過一遍一樣,所有不堪的過去,都化成淡到不能再淡的,淺灰色的薄霧,落在地面上,隱到了地層的表面之下了。阿聞覺得自己好像是變成是The Never-Ending Story裡的AURYN或者是The Lord of the Rings裡的Frodo,而瑪莉就是住在Fantastica Ivory Tower裡的Childlike Empress或者是住在Lothlórien裡的Lady Galadriel。給了主角必要的勇氣與指引,讓他可以在接下來的未知的路程裡找到方向。

阿聞注意到,瑪莉晶瑩的眼睛似乎在注視著一切,也似乎所有醫切都沒進入到她的眼睛裡,跟佛菩薩垂視的眼睛好像。突然間,瑪莉噗斥的一聲笑了出來,她說,

"阿聞叔叔,你想太多了,我的眼睛是看不見,不是真的像菩薩,我沒那麼厲害啦!",瑪莉笑著說。

"每一個住在這裡的人,都會保持著她過世時的樣子,一直到她要離開這裡的時候,你還記得嗎?我在醫院的時候,因為醫生護是忘了我沒辦法閉眼睛而忘了幫我把眼睛蓋起來,所以我的眼睛就失明了。",瑪莉說。

聽到這哩,阿聞又覺得難過了起來。

"唉呀!阿聞叔叔,你就別那麼容易難過了啦,我們這裡的人看東西是不需要用眼睛的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一點也沒因為眼睛看不見而不方便嗎?我只是想摸摸你的臉,用我的手感覺一下,我相信,我爸爸的臉摸起來也一定跟你的臉一樣,溫柔又慈愛。你們家的小朋友真是幸福呢!",瑪莉說。

這時的瑪莉又再一次像極了Lady Galadriel,伸出手給在暗夜裡跌倒的阿聞,讓他見到希望還在。

阿聞說,"謝謝你,我會再來的。"

阿聞上了車,臨開車前,阿聞忽然間像是想到什麼一樣,他探頭出車窗外問瑪莉,"那麼這裡的人會永遠住在住裡嗎?"

瑪莉說,"不會呀!時間一到,我們就會離開這裡到我們下一生該去的地方去了。"

"那麼會等到什麼時候呢?",阿聞好奇的問。

"喔!老爹說,等找到一樣東西後,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阿聞的車子好像自己會開車一樣,緩緩的滑了出去,在照後鏡哩,阿聞看到不斷的在揮著手的瑪莉,以及那棟神奇的,裡面藏著一間可以容納三百個以上聽眾的演奏廳的小屋子。

路上叮叮咚咚的響起糖果樹上的果子因為碰撞而發出的音樂,阿聞認得,那是舒曼的兒時情景。

2011年2月14日 星期一

Messenger (2) - 木匠

"喂!阿龍,你看上星期去跟業主談的那個櫃子要作有沒有困難呀!"

電話邊是阿龍裝潢工作上的夥伴陳大哥,通常阿龍會接一些案子,陳大哥是他比較喜歡的合作對象,因為陳大哥雖然對木作不太熟悉,可是泥做很在行,人也老實負責,兩人一向合作愉快。不過他這次這個業主實在有點麻煩,要求一大堆,需求也因為本身不懂裝潢而講不清楚。一般業主有兩類,一種是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交給設計師,這種業主阿龍通常交給他旗下的師父去工地做就好,自己就在寮子裡把事先該弄的材料弄好就好,第二種比較麻煩,業主有一大堆想法,但是對木作不熟,要求東,要求西,這種就非自己出馬一邊跟業主談,一邊慢慢跟師傅溝通,因為要是作錯了,通常都要拆掉重做,損失都算自己的,阿龍最不喜歡這樣的業主了。

"陳大哥,你沒事找這種業主的工來做幹什麼,很麻煩,而且那個櫃子要拿來當音響櫃,還要拿來當作喇叭箱,沒見過這種瘋子。",阿龍說。

"阿呀!沒辦法,一定要接啦!那是我同學的好朋友,何況我們一家人的眼睛都是我同學在幫我醫的。"

"是這樣喔!不過我覺得那個櫃子作下來你會虧錢,因為那樣子多種材料自行拼板的方式費工又費時,沒關係嗎?你要不要跟業主多要一點預算?",阿龍說。

"沒關係啦!反正其他部分有賺,補貼過來就算了!",陳大哥說。

"好啦!你說好就好,我人都會在工地,盡力一邊跟業主溝通一邊慢慢作,應該沒問題,你放心啦!",阿龍說。

掛了電話,阿龍想,還真沒遇到過這種業主。要把喇叭崁在牆上,還要用天花板當低音箱,又用到一邊兩顆十五吋的低音單體,到時作出來八成會轟轟叫,到時一定會哭著要我拆掉重做。管他的,反正錢是他的,愛亂花我也沒辦法。

阿龍倒了杯伏特加,把音響開到接近破聲。聽他最喜歡的Trance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可以忘掉一些無聊或是麻煩的業主,也才可以不去想一些往事,這個時候,他的身體與心裡都需要一些Pumping,喔!不只是一些,而是很多的Pumping。這樣子完美的電子聲加上幾近完美的人聲,要是混音作得夠水準,歌手的形體是漂浮在虛無的空間裡面,正如同喝了一整杯200CC的伏特加的自己一般,感覺上也是可以浮得起來的。阿龍在想,不知道這個業主的喇叭系統弄起來之後要是拿來聽Trance或是看電影會怎麼樣。

阿龍決定回來家鄉當一個簡簡單單的木工大慨是幾年前的事,那是妻子過世後的幾年,自己學了木工,又拿不定主意自己是否要選擇木工這樣單純無聊的工作後,於是他又再回鍋去旅行社當導遊。回去當導遊前,他跟著自己的師傅做了一陣子,吃了一年的便當,每一餐不是排骨就是雞腿,飲料不是珍珠奶茶就是蜂蜜綠茶。那一年因為業績好,以前的老闆看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就邀請他回去跟老同事一起吃尾牙,面對一整桌的鮑魚與龍蝦,他感慨萬千。老闆問他要不要回去當導遊,幫一下忙不過來的業務。那天晚上,回到空無一人的住處,他覺得好孤獨,至少回旅行社工作,他有許多老同事,帶團出遊時有一大群人在一起也不會覺得那麼孤單。隔天他打了電話給師父,說明自己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不是對木工沒興趣,事實上,自己是很喜歡作木工的,只是,他實在不喜歡跟一些愚蠢的業主打交道,也不喜歡跟一群食古不化的木工師傅辯論,更加不喜歡下了工後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回去睡覺。師父沒說甚麼,只說要是他願意回來還是歡迎他,畢竟要培養一個這麼聰明,可以把很多看來複雜的木作用簡單的方式處理掉的徒弟很難找。掛了電話,阿龍就打電話給旅行社老闆說過年後開始回去幫忙。

帶團的工作比木匠的工作有趣多了,不過這樣子的有趣沒能持續多久,因為散團後,一個人的寂寞更難捱。阿龍不是沒想過先交一個女朋友再說,但是這階段,他實在是沒辦法再去愛一個其他的女人。也不是沒想過有需求的時候到外面花錢找女人來解決,不過一想到過世的妻子大概不會原諒他作這種事,也只好作罷!毒品他是不敢碰的,因為過世的妻子一樣不會原諒他去嗑藥,因為她過世前要求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有一天,她會託人帶訊息給他的。那喝喝酒應該沒關係吧!阿龍從啤酒一路喝到威士忌,終於他了解只有伏特加這樣強烈的飲品可以略為排解一下他的寂寥。

他想,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他欠了妻子的深情,那就用一生來還吧!

阿龍畢業後,一個人在台北討生活,作過一些不是太喜歡的工作,到旅行社工作是朋友介紹,帶團帶得還不錯,因為阿龍很細心,總是把團員照顧得很好,所以很多客戶會指名他來帶團,尤其是團體的。跟妻子認識的過程很簡單,因為妻子負責旅行社業務。

有兩年的期間,阿龍只要沒出團,就騎機車戴她回自己住處,兩個人一起看電視到十點,然後再載她回她家。到了附近的便利商店,她總是會下車買點心回家給一家人吃,然後說是阿龍買的。

兩年後,他們結婚,父母親沒錢幫他們辦場風風光的婚禮,但是風光不是他們需要的,倒是阿龍的阿嬤哭得唏哩嘩啦的,畢竟是長孫要娶老婆了。

婚後,阿龍比較沒帶團,因為他更想把握時間跟妻子在一起。不過帶團比較好賺,所以每個月總要兼著帶一個團。妻子會幫阿龍買新衣服,說是這樣客人會比較喜歡。阿龍會開玩笑說,妳不怕有女客人會喜歡上我。妻子總是回答說,我相信你不會這樣做,要不然我就給你好看。不用說,阿龍當然不會這樣做。即使,有不少女團員確實是對他很有好感。

不過,不到一年,愚人節那天老天對阿龍作了一個惡作劇。妻子生病了,末期胃癌。開刀後不久,阿龍祈求菩薩把所有的痛苦都轉移到自己身上,讓他阿龍來承受。不過,菩薩大概那時沒聽到他的祈求,要不然他那麼誠懇的請求菩薩一定因為同情他而幫他實現的。

兩個月後,阿龍祈求讓妻子好好的走,要是有什麼需要還的,就讓他留在人間來還好了。幾天後,妻子嚥下最後一口氣,臨走前,她緊握著阿龍的手說,

"不要難過,你一定會碰到很多很有趣的人,讓你沒有我也可以高高興興過日子。"

"還有,不准你跟太漂亮的女生在一起,漂亮的女生都很會騙人,你看,我不是騙了你來跟我結婚,然後又什麼也沒給你就走了嗎?"

她的最後一句話是,

"要好好活下去,我會派人來看你的。"

辦完妻子的後事,阿龍昏昏沉沉的過了一個月。他想,要是沒去找個工作,妻子一定會不放心的。不過他又不想回旅行社工作,所以阿龍參加了職訓局的木工訓練課程,認識了後來的師父。

阿龍想,作木工一定會每天累到半死,回到家倒頭就睡,這樣子就沒有時間難過了。沒想到,阿龍作木作是帶著腦袋在作的,回家沒能累到半死,反而一個人回家後更想念妻子了。

於是,阿龍最愛伏特加了。只有在伏特加的世界裡,他可以放鬆自己。

而另外一項就是Trance。那是他從木匠工作又回去旅行帶團後才發現的。

帶團出國,總是會碰到團員想到卡拉OK或舞廳去。有一次,團員裡有一個當DJ的,到歐洲去時,邀請他一起去聽的。在可以容納不到300人的空間,主唱用甜美的歌聲,配上DJ與樂團團員用電子樂器營造出來的音樂,深深打動阿龍的心,那種感覺就像是把50度的伏特加灌進喉嚨,酒精慢慢在血管裡漫開來一般。那裡面的音響系統真是巨大,總共八顆超低音配上號角,那種感覺真是Pumping呀!

回台灣後,他跑了一套音響店,發現那樣的喇叭要好幾百萬,他有點嚇到,不過想想,要有那麼澎湃的聲音,大概也就需要這麼多錢吧!後來,阿龍買了台二手的Denon綜合擴大機在加上一對Bose,沒有那麼Pumping,不過意思到了,花個五百萬可不是一個旅行社員工可以負擔的。

每天兩杯伏特加加上Trance。日子過得才不會那麼無聊。

偶而,阿龍也會想,要是能買一套那樣子的音響也是不錯,反正不需要存錢,況且這樣子喝下去,應該不必太久就可以去該妻子作伴了。

但是,阿龍覺得老天一點也沒有要他這麼早走的意思。那年的員工身體檢查,他的指數完全正常,健康得像頭出生不到一年的牛。

阿龍也覺得還不能這麼早走,因為她說我未來會碰到一群有趣的人,況且,她說過會託人帶訊息給我,這個人還沒出現呢!萬一她是託人要來告訴我她未來要轉世投胎的地方,而我太早死了,沒聽到怎麼辦!

"對了!我一定要知道以後要去哪裡找到她這個消息以後才可以死。我要等那個幫忙帶訊息的人才可以。"

2011年2月11日 星期五

Messenger (1) - Phoenix

Phoenix這一天在整理花圃時,發現花架有一點腐朽,上面的花盆差一點就全部倒下來。於是,她請信差幫她送個訊息給管理員,要申請工人來修理花架。

第二天,工人來了。

這是一棟獨棟一層樓的木造房屋,不大,看起來不過蓋好幾年而已。有一個露臺,可以坐在露臺的搖椅上,一邊看著遠處的山景,一邊喝著茶,吃點點心。屋子旁邊有一個不算小的院子,說不小,其實也不大,只是因為跟房子比起來大了幾倍,對原本住慣都市的人來說,是很稀有的,尤其是對來修花架的工人來說,因為以前住都市的公寓,沒見過這麼大的院子以及整理得這麼美的花圃,要不是因為一次意外來到這裡,也不會有機會看到這麼棒的鄉間,連著層層山嵐的景物。屋子外面沒有圍牆,比較像在歐美鄉間看到的屋子,這裡治安應該不錯,工人想。

喔!其實這是工人來這裡後的第一件工作。

隔著草地,工人跟Phoenix說明他是被派來修理花架的,同時也是新來的,不周到的地方希望她多包涵。Phoenix引他到花架邊,說明花架的問題。工人看了一下,說沒問題,他從車上拿出一些方形木頭以及一些木頭層板,搬到花架旁,然後再取出電鋸,電鑽以及一些工具。然後量也沒量,當場就鋸起木材來。鋸好後再用釘子一下子就把花架做好。工人想,多虧年輕時,在美國念書時自己DIY過書桌以及書架,這一點簡單的事還算難不倒他。做好後,他後退看了一下,發現實在做得很粗糙,比例不好之外,還有一點歪歪斜斜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對Phoenix說了聲抱歉。

Phoenix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也不好意思說什麼,畢竟是不用花錢的。為了表示感謝,她想著還是請工人進屋子喝個飲料,吃個點心再走,畢竟以後還是有機會要麻煩到人家。

她說,先生怎麼稱呼?

工人說,我叫阿聞。剛來的。其實我以前是教書的,不是做木工的,只是管理員說人手不足,我又剛好年輕時做過一點點木工,所以就派我來了。

Phoenix說,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阿聞說,好呀!反正管理員說今天不會有其他事情,叫我吃晚飯時再回去就可以了。

Phoenix推了一下門,門呀的一聲打開了。阿聞好奇的覺得,這看來不太舊的屋子好像很多地方都沒做得很好,而且所用的木頭看起來很老舊的樣子,連門都呀呀咿的。Phoenix好像讀得出阿聞的心一樣,她說,

這裡的東西老舊得很快,所以要常常整修,我看你住在這邊要有得忙了。

阿聞心裡想,這有一點不太妙,因為憑他的手藝,隨便釘個花架還可以,要是要修這個門,那可不知道要怎麼著手。正在煩惱之際,Phoenix打開收音機,那是一台有點老舊,山水牌的機子,雖然比不上阿聞過去用的機器,但是聲音還不壞,蔡琴唱的靜夜星空一點一滴的唱進了人的心裡,阿聞在想,上次聽這個曲子不知道是甚麼時候了,他拍拍頭,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這時他聽到Phoenix的招呼聲,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像是在山的另一邊,又像是在地底下,聲音缺乏一點高頻,又有一點回音。

她說,這是我作的餅乾,裡面的香草就是從外面的花園裡摘的。咖啡是跟管理員要來的,我們這地方要喝到咖啡很不容易,要管理員有出遠門時才會順便帶回來,你喝看看。

阿聞先拿起餅乾吃了一口,說,喔!口感很像以前我的妻子做的,只不過她沒加香草,所以你做得吃起來比較有特色,很不錯吃喔!接著他喝了一口咖啡,說,嗯!這咖啡就差了一點,應該是烘好一段時間了,香氣不足,酸味也不純,回甘倒是不錯,很像我自己烘的咖啡,夠不上專業。不好意思,吃您的東西還亂批評。不過整體來說,很不錯了喔!尤其是餅乾。我可以再多吃幾塊嗎?

Phoenix說,沒關係,你盡量吃,好在你嫌的是咖啡,不是餅乾。

阿聞一邊吃餅乾,一邊看著屋子。屋子的佈置就像是一個細心的女生會做的,乾淨,整潔,在屋子的幾個轉角處都有插著顯然是自家院子裡摘的花,廚房很小,連著餐廳。餐廳裡放著一張四人座的餐桌,桌上一樣放著插了鮮花的花瓶。桌上還平放著一條素雅的長條桌布,淺象牙色的麻布,兩邊繡著淺紫色的小花。再過去一點是書房兼客廳,音樂就從書房裡傳過來,書房裡除了音響外還擺著一部YAMAHA DX7電子琴,款式有點老舊了,不過是幾十年前世界上最受歡迎的電子琴,可以合成出很多樂器的音色,當時很多音樂家,樂團與錄音室都愛用的。阿聞有點驚訝,那是他過去工作過的研究機構裡所研究出來再技轉給YAMAHA生產的。阿聞不會彈琴,但是忍不住過去試彈一下。聽著這熟悉的聲音,阿聞有一點恍神,然後一下子後,又回過神來。阿聞想,今天以來是怎麼搞得,老是恍神。

阿聞問,妳彈這張琴嗎?

Phoenix說,喔!我到這裡時,這房子剛蓋好,我搬進來時這電子琴就放在這裡了,一剛開始,我不知道怎麼彈,一直放著沒開機。後來,一個人實在悶得發慌,在櫃子裡找到說明書,所以就自己學著操作了起來。一剛開始,覺得一架琴可以有這麼多聲音,非常好玩,我著迷著在聽它所發出各式各樣的聲音,為了把聲音放出來,我請管理員給我一套人家不要的舊音響,再把輸出接過去,聲音更好了。後來我在書櫃裡發現了幾本樂譜,就自己一邊看著一邊彈了起來。阿聞先生,怎麼了嗎?

阿聞說,沒什麼,只不過這是我幾十年前玩過的機器,現在看來,讓我想到很多年前的事情。人老了,想的都試過去。真不好意思,讓妳見笑了。

Phoenix說,喔!您看來不老呀!

阿聞說,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幾歲了,這兩天,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對了,妳可以彈一首曲子給我聽嗎?

可以呀!Phoenix說。

只見到Phoenix把DX7的音色調成Clavecin,然後從書架上翻了一下子,抽出一本樂譜。譜子有點老舊,上面寫著,

"Jean-Philippe Rameau Nouvelles Suites de Pièces de Clavecin "

Phoenix坐了下來,彈了起來。

那聲音完全不像是Clavecin的聲音,畢竟DX7是一部已經落伍的機子,但是那確確實實是拉摩的沙拉邦德舞曲。具備冥想性格的沙拉邦德,迴盪在這個小小的屋子裡,阿聞記得不知道在多久以前曾經在Gerald處一起聽到以他的喇叭-歐西莉亞-播放大鍵琴的情境,那天,他們一起喝著嘉夏咖啡,一室的芬芳,伴著公寓邊數十公尺底下留過的溪水聲,那是甚麼時候的事呀!怎麼一時之間就完全想不起來了。

Phoenix的聲音再一次好像從遠處傳來,你還好嗎?

阿聞說,喔!沒什麼,我這兩天老是恍神,一遇到跟過去有一丁點兒關係的東西就會變成這樣。請不要介意。

阿聞望向窗外,發現屋外的天色有點暗了。他記得管理員跟他說過,要在晚餐結束前回去,要不然,會吃不到晚飯。雖然吃了那麼多點心的阿聞一點也不餓,不過阿聞已經過了只吃甜點就可以解決一餐的年紀了,要是半夜餓起來,在這個不熟悉的地方,還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吃的呢?這樣子的鄉下,恐怕所有的店是到了晚上就會全關上了門,何況,自從到這裡來之後,還真沒遇到過任何商店,這地方還真是怪。

想到這裡,阿聞急忙道謝與告辭。

Phoenix笑笑說不客氣,用力拉著門把後把門打開。跟著阿聞走到車子停靠的地方,揮一揮手轉身走回自己的屋子。

阿聞發動引擎,突然間想到甚麼似的,打開窗子說,

"喔!Phoenix小姐,我覺得你彈的曲子很好聽,但是那個Clavecin的聲音實在不對,改天,我來想想辦法,好嗎?"

Phoenix轉過頭來,沒說什麼,只是笑著點點頭,好像在看著一個孩子,卻沒記得自己看來比阿聞整整少了十幾歲。

阿聞回到宿舍,看到桌上給他留了飯菜。他感激的吃了起來,雖然有一點冷掉了,但是很好吃,吃過飯,沒看到其他人,自己也就回房間去了。

睡前,拉摩的沙拉邦德舞曲以及那不太像Clavecin的聲音還一直迴盪在自己的腦子裡。

2011年2月5日 星期六

回家吃飯

花了三萬元打造一對喇叭對一個發燒友來說似乎不算甚麼,但是對於金鋼狼師父來說,這實在有一點太多了,部分原因是我分析過一般廠叭的成本與售價概念,也就是在沒量的狀況下,定價通常會是材料成本的五倍,也就是這喇叭要是要定價,就要定在15萬上下。

師父的疑問是,那這喇叭有15萬的廠叭好聽嗎?這問題我回答不出來,原因在上一篇裡說過了。但是最終,師父的想法是:哪有人會花道三萬元來做一對喇叭,而聽音樂這玩意兒真的要花15萬來買一對喇叭嗎?那麼,以歐西莉亞的定價是不是有這對喇叭的五倍好聽呢?

對於這一個進階的問題,我還是沒有答案。

剛好,師父每年過年前一定要去一趟台北送禮問候,我安排師父到兩位朋友家裡走一趟,這兩位朋友一個是用單端管機推歐西莉亞,一位是用G牌與F牌的擴大機推Wilson Audio WP。截然不同的設計觀念,但是共通的是比Denon加我的手工趣味喇叭貴不知幾倍。當然,兩個朋友都是用黑膠來聽音樂。

師父回來後,我們約在我的辦公室見面,這次,因為我的洗衣機已經拆了,空間不一樣,所以還在調整,另外是師父帶回來一台YAMAHA的擴大機,我預備將他接起來聽。師父也提到在台北聽的音樂,有大鍵琴,鋼琴協奏曲,也有流行音樂。然後師父說,

歐西莉亞真的有五倍的好聽耶!

老實說,我聽到師父這麼說,是有一點沮喪。但是以一個發燒友習慣性的自我感覺良好之下,我找到幾個理由,第一,我沒有那支那麼棒的單體呀!師父問,要是有這支單體,你做得出歐西莉亞的聲音來嗎?哇!第一個問題就很尖銳。我想了一下說,不行。而且,即使可以做得出來,那也是抄襲,沒什麼意思。但是真正的原因是,師父說,歐西莉亞的作者可以全部用夾板加上貼皮做到讓人以為是實木木板做成的,這樣子的手工,連他自己都還做不到,換成我,除非我花十年認真做木工,否則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對於喇叭來說,箱子不能做到一樣就不可能做出一樣的聲音。一個人必須花十年才可以有這樣子的手工,而且還必須會設計喇叭,老實說,賣個六、七十萬不算過份。

這點我認為很有道理。這是對於匠人應有的重視。也許有人認為歐西莉亞是一對殘缺的喇叭,因為對於大編制的音樂以及需要衝擊感的流行音樂來說,歐西莉亞是力有未逮的。

師父進一步解釋,他所謂的五倍好聽有四倍多的好聽是來自視覺與觸覺上的感受。

接著,他談到WP的好聽,同樣是五倍的好聽,因為他很難以想像竟然有喇叭的三度空間的表現有這麼好,而金屬樂器的聲音能透過黑膠這種材質傳達出來。他很好奇,為甚麼多數的喇叭都是木頭材質的,而這對WP似乎不是這麼回事。朱師父再接著放了一張柴可夫斯基的鋼協(波哥雷利奇演奏),他說,他聽到的是一個翩翩少年,穿著燕尾服,優雅的彈著琴,鋼琴叮叮咚咚的,煞是好聽。我說,師父,錄音的時候是不會穿燕尾服的,多半是牛仔褲一條搭件T恤啦!師父不甘心的說,可是這樣子的聲音可以引起這樣子的想像呀!他又說,我們的趣味喇叭可以做到這點嗎?我說,很難,因為先天上我們的箱體是會震動的,而且震動還不小,不這樣子做,大鍵琴以及古樂器的演奏錄音就會不夠豐潤。師父說,所以在某些曲目上,WP真的有好幾倍的好聽喔!我說,是呀!可是大鍵琴我們的也有WP的好幾倍好聽呀!師父說,可是,趣味喇叭在很多方面輸給歐西莉亞好幾倍,也在許多方面輸給WP好幾倍,怎麼辦?哎呀!我真是辭窮了。接下來,師父又再打我一耙,他說,

尤其是我們竟然花了一萬四千多元買單體,這要叫一般人怎麼會捨得花這麼多錢來自己做呢?

師父呀!現在的歐西莉亞跟WP可是都要一百萬以上呀!

師父說,可是人家的網站上都說,用一聲道一支高音加上一支六吋半低音就可以在不論價位的情況下成為全世界最好的喇叭之一了呀!為甚麼我們不行呢?我們花在單體上的錢可是比人家還多呀!

師父,江湖嘴,黑累累。你混江湖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嗎?

師父又說,你聽聽看,這張柴可夫斯基的鋼協的封面,這個年輕人明明真的是風度翩翩,還帶了一條超有型的圍巾,可是在趣味喇叭上面聽這張唱片,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翩翩的風度,我聽到的是一個人死命的揮舞著鋼琴般大的大刀要跟樂團對決,那種氣氛真是驚人,一點都不像人家WP,WP聽起這個曲子來真是輕鬆自在呀!

師父最後又在我脆弱的心臟補上最後一爪,他說,尤其是趣味喇叭真的,真的,真的在做工上跟歐西莉亞差太遠了。

我無言了,從這個時間點開始,我有整整五分多鐘講不出任何話來。我在想,要做到WP那種輕鬆自在以及三度空間的表現我大概做得到,但是單體不能花超過一萬塊,我想是很難的,或者說幾乎不可能。但是,要在做工上比得歐西莉亞,我想對我來說是萬萬不能。我想,這時候,我臉上的陰影一定比七月颱風天的夜晚還可怕,我的腦子一直在搜索我所知道的單體,並且想出方法設計出不輸WP的喇叭,至於,歐西莉亞的做工,我還是想都不必想了。

此時,師父的聲音從遠方傳過來。

教授!教授!你還好吧!

我隔了三分鐘後回過神來說,還可以,可是,師父,!@#$%^&*....

師父說,教授,可是你不是說過嗎?一對喇叭在設計的時候就要先考慮到要給誰使用,所以會來聽歐西莉亞的人,就不會買WP,不是嗎?

我說,是啦!可是.......

師父說,那就對啦!我在趣味喇叭上聽到的是人,在WP上面聽到的是樂器。這不一樣喔!是人在彈的話,那是有血有肉的,你想想看,要只用一部鋼琴來對抗整個樂團,能不使上吃奶的氣力嗎?即使剛上場時有著翩翩的風度,第一樂章結束的時候,恐怕不披頭散髮者幾希呀!所以你就不必再煩惱了啦!至於人家只用兩隻單體就要打敗歐西莉亞或WP這種事,那是他很敢講,聽的人願意相信,高興就好。

我汗水一滴滴的滴到下巴,巫自替自己的淺薄感到羞愧。

師父說,我該回家吃飯了。我說,師父,我請客啦!你從來都不給我請。這一次你提點我這麼多,我該請你的。師父說,不行啦!我是一定要回家吃飯的,因為我一定要陪我阿嬤吃飯,不過每次都跟你說不,有點不好意思,我還是把理由說給你聽好了,省得每次你都要為請我吃飯,我又要拒絕你,這麼麻煩。

師父說了一個故事,也同時是現在進行式。

師父的阿嬤跟父親的感情很好,阿嬤的眼睛不好,看東西不是很清楚,但是阿嬤每一餐都會煮飯給父親吃,一家人,包含阿公,就這麼延續著習慣,每一餐都一起吃飯。師父在回故鄉發展後,也跟著一起吃飯,只是師父離家太久,阿嬤對這個孫子的印象不是太深,只知道有個孫子加進來一起吃飯。但是有一天,師父的父親突然病故,師父想,要是阿嬤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所以一家人對父親的過去一個字都不說,自那一天起,師父吃飯時就坐到父親的位置上,然後用父親跟阿嬤用餐時的互動方式跟阿嬤說話。

師父說,他的長像跟聲音都跟父親很像,所以阿嬤一直都沒發現坐在兒子的位置的是自己的孫子。有幾次,阿嬤問到為何孫子沒一起吃飯。師父就代父親回答是又外出工作了,會離開家裡一陣子。這樣子的日子就成為ㄧ家人的常軌,每一餐一定都一起吃飯,師父取代了父親的角色,阿公跟母親也不說破。反正,從父親過去的那一天開始,師父就是一家之主,師父的工作就是讓所有的家人都能愉快的過日子,尤其是極為疼愛兒子的阿嬤!

那時起,除非業主非常知道自己要怎麼做自己的裝潢,否則師父就讓其他人在工地做事就好,他自己則是在工房做材料準備的工作,錢少賺一點無所謂,但是不必每天到工地去就可以每天都在家吃飯。

漸漸的,雖然師父可能沒感覺到,可是我覺得師父也許把阿嬤
當成自己的另一個母親一樣的奉養了。

一直到有一天,家裡就阿公,阿嬤與師父三個人一起吃晚餐。那一天剛好在父親病故的周年左右,吃飯間,阿嬤放下筷子,把手伸過去,放在師父的手上說,阿狼,你免裝了啦,阿嬤知影你是真正有孝,阿嬤雖然看唔啥見,阮的心可是跟日頭一樣清楚明瞭,阮知影汝是驚阮傷心,阮也是驚汝難過,嘛裝唔哉,唔要緊,嚨過去一年囉,阿嬤唔要緊,汝這有孝,阮很歡喜。

那一天起,師父做回孫子的角色,不過,回家跟阿嬤吃飯這件事沒變。

我默默聽完,一時間講不出話來。前一下子還滿腦子喇叭的設計,現在則是聽到一個這麼令人感動的故事,實在讓人轉不過來。

只聽到師父說,我要趕快走了,要不然會來不及吃飯。

我送師父離開系館,一邊在回味師父的故事,一邊繼續調整著喇叭!突然間,我的手機響了,一邊傳來師父的聲音。

教授,我想清楚了。我要的聲音是你家的JBL號角加上一邊兩顆Altec515的那個樣子。但是,可不可以單體的錢不要超過一萬塊?喔!不必100%的像,只要90%就可以了。

!@#$%︿&*(! 真是XD!

 

2011年1月23日 星期日

大吉嶺紅茶的主人

現在的主人當然是我,所以我是想知道是哪一位送我的茶,我很感謝他/她。

盒子很精美,包裝也很扎實。所有的證據看來,都是印度來的很不錯的紅茶喔!我自己不會買,所以一定是人家送的。對於忘記是誰送我的,我覺得很失禮,所以想知道,再跟人家道個歉,不過,也許送我的人也忘了,那就傷腦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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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今天泡起來喝了,沒有我往常喝的大吉嶺一般濃郁,比較清香一點。不加奶的狀況下也不會有西方紅茶一般的澀口,這一點有點接近中國的紅茶,但是相為當然不是。

總之,不管如何,感謝您。

新工程與連結

到過我的辦公室的都知道裡面有兩台洗衣機。洗衣機的材料很上等,是用非常貴的木頭做的。既是用木頭,而且是大塊硬木,所以有一些裂,但是日子越久,顏色越深邃紅潤。

但是,當初用來裝Altec 515低音單體的箱子卻在後來換成裝小一點尺寸的低音單體,如Colin的SP200,Colin SP20B MK2與Scan等。本來想,有一天會裝回515的,不過515已經找到他們的新家,所以我打算就一直裝現代的單體就好,我可以一直做一點實驗下去。但是,這樣子的箱子設計顯然並不適合,我一直在想,怎麼處理才好。

一般人的處理方式大概就是丟掉重做,或是做一點妥協式的修改後繼續用。我是一個愛惜物力的人,總是希望能用就用,所以一直是採取第二種思維。不過當自己有能力自己來做音箱之後,我的想法變了。一度,我想偷懶,丟掉重做,但是對於一直伴隨著自己多年的東西,要丟掉我實在是做不下去。但是,就這樣子的妥協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跟金鋼狼師父討論過,他說,要是要把這箱子拆掉,再利用在新的箱子的製作上會非常麻煩與費心,這也就是一般師父不願意改舊東西的原因,所以一般人買舊房子,請設計師時,設計師多半是建議全部打掉重新設計,一來好做,二來可以跟業主多要不少錢。

不過話風一轉,師父說,這也就是地球資源不斷快速損耗的原因。所以去年我家裝潢時,就建議我們能用就用,而且願意花時間幫我們修改與整修舊的裝潢。真是很感心。

不過,畢竟新的設計跟舊的箱子實在有不少差距,要完全用過來有困難。但是可以先拆了再說,反正都是很大塊的板材,應該不難利用。

於是我們利用星期六上午,學生因為期末來學校的也不多,我們就在走廊上進行拆除工程。

說是拆除工程,跟外面十步之隔的地方正在進行的比起來一點實在很小兒科。我們 需要的是強有力的電鋸以及一些手工具而已。所不同的是,動手之前的一大段討論要怎麼做才可以盡量利用這些好的木料。

經過分析,最完整的只有兩塊頂板,沒有裂縫,適合整塊拿來當作另一對喇叭的側板。背板因為當初用釘槍打過以及補土磨光,比較不好看,但是還是可以拿來當作背板用。而四片側板卻因為龜裂的比較嚴重,所以除非不在意,否則還是避免整片拿來用。因此,我們決定以保留最多頂板的切法,其次是背板,最後是犧牲一點側板的板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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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提到一個非常好的建議,那就是把色澤很棒但是龜裂的側板以後切成小片的,大片的有可能拿來做結構的還ˋ拿來當作箱體的一部分,小片的就當作裝飾用,其中一種做法就是可以在上面刻字當作銘牌。

師父說,目前願意使用我作的喇叭而且我也願意為他們製作的都是我的好友。把陪自己這麼久的東西拆掉很可惜,但是要是把這些板材用在為朋友親手打造的喇叭或其他用品上面的話,那麼會更有意義。而且我的每一個朋友都有其中的一部分,象徵兄弟之間的連結。,而這一連結是以實物為中心喔。

這讓我聽了很感動。師父不愧是一代真情奇男子,能想出這樣子的梗來,真是讓小子佩服。

我算算,接下來會動手的除了自己的新低音箱之外,就是彭老大的小型號角,G的精靈。。至於師父的喇叭他會自己動手,不過也會設法用上此次拆除過程中所取得的材料。我預計設計圖一一出來後,再來設想要怎麼使用。

拆除的工作在不到兩小時的時間就完成。師父真是快手快腳,我能從旁協助的實在不多。過程中,還因為中了師父從黃飛鴻那邊學來的無影腳而掛彩,然後就在一邊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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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接下來就是過年後要開工了。請眾家兄弟耐心等候你們的喇叭的完成了。

2011年1月20日 星期四

我的多功能趣味喇叭

2010年是我比較悲慘的一年,而事實上是因為我在2009年11月,有一次Diane在學校聽到突如其來的廣播被嚇到,那時我抱著她,但她差點跌下來,我俯身即時把她接住,但是我的腰嚴重扭到,從那時起,我的腰就時好時壞,於是無法再騎車,連一些運動都停了。然後整整一年,我試過散步與游泳,但是功用不大,我知道我的身體在恢復,但是進度很緩慢,有時一個不小心就會再受傷。因為腰不太能用力,所以手用力的機會就多了,先是我的左手感到疼痛,所以就多半是右手在施力,然後是右手受了傷。因為運動變少,我的肌肉力量變弱,連帶的,我經常感冒,一感冒,就是一整個月的咳嗽。本來2010年上半年是我休假研究的期間,我應該可以做不少事,但是身體狀況讓我效率變差,連預定要寫的書也停了下來。

2010年同時也是我搬新家的一年,新家要裝潢,裝潢的過程裡,我因為對裝潢有諸多要求,於是木工班的帶頭大哥只好出面來解決我的問題,多次討論之後,帶頭大哥跟我成了好友。

這位帶頭大哥就是號稱用福特加灌模鑄造而成的X-Man中傳奇的金鋼狼。

搬完家,我有一次就跟帶頭大哥說我想學木工。事實上,學木工這念頭一直在我的心裡擾動了二十多年了,起因是當年我留學時,我用的桌椅書架都是自己釘的,省錢歸省錢,不過搖搖晃晃的,老被同學笑,二十多年來一直想好好學一下。沒想到金鋼狼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於是我們從朋友關係變成師徒關係,金鋼狼變成金鋼狼師父。

既然要動手學,那麼第一步要做什麼呢?我本以為師父會要我從工具使用或甚至當一下小工搬木板開始。沒想到師父說,我們來做一對喇叭吧!本來,我知道師父也愛聽音樂,所以一開始是想做一對給師父聽,但是因為心中一直在想念歐西莉亞的聲音,所以就想說以接近歐西莉亞的聲音為目的,我以為我喜歡的音樂應該多數人會喜歡吧!

不過師父是一個木工界的先驅,響應軟體界的開放態度。他的條件是:第一要開放所有設計細節,第二是要使用便宜且一般市面上可以買到的單體,第三是物超所值。第四點是要讓人一看就可以知道是手工作的,一般廠叭都是外圍用木皮圈起來,我們是採用每一塊板獨立貼皮後再組立的,這一點跟歐西莉亞倒是有點像,既然是手工的就要讓人家感覺得出來才對。

我覺得第三點有點難,因為自己做,除了工錢不算之外,單體與木料都是小量,比廠機成本要貴多了,所以我持保留態度。其他的當然照辦。

不過,從百年前到現在,不管是廠機或DIY,喇叭的各種設計萬萬種,自己做的難免有抄襲之嫌,但是我作研究做久了,對抄人家的東西,即使沒有智財權的問題,還是不太爽。所以,我給自己多一個期待,那就是,我的第一對手工喇叭必須是在某方面是獨特的,沒人做過的,可玩性高的。於是,我設計了一對多功能喇叭。設計的期間,除了師父給我許多製作時可能會遇到的問題時該考慮的之外,同時感謝thiel兄給我許多寶貴的意見,沒有他們,不會有這對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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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何謂多功能喇叭呢?我所構思的是具備多種玩法於一身的喇叭。請看我以下的草圖。

第一圖是45度側視圖,基本上可以從實物的照片來比照,相差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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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接下來的三張側視圖。第二圖主要是給全音域單體用的。首先,我不想做複雜的管道以增加低音,因為當時我想以一個生手還是不要這樣做比較好,所以我只是做一個弧,將聲波往下導,然後進入另一個箱室,然後以低音反射孔增加低音。低音反射管的長度有兩種方式來決定。假如要讓側低音動作,那麼以低音單體規格決定之。假如不讓側低音動作,則以上方的單體規格來決定。這樣子的做法,並非以我所目前使用的Fostex全音域單體為主要考量,因為166畢竟低音太少,不能滿足我的需求,事實上,我的構想是Colin的SP200或SP250為主,所以不見得適用於Lowther之類的單體,這個箱子沒有管道來增加低音,所以此單體最好還是要有足夠低頻才可以,所幸,這樣子的全音域還不難找。雖說是希望給全音域單體使用,但是要是用上一支八吋中低音再加一支高音單體,也一樣沒問題。所以單單此一結構就有至少兩到三種玩法。我在製作時,鎖單體的那塊障板是可拆卸的,很方便更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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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圖是我目前的玩法。首先將背板卸下,然後把弧形板下方通往低音箱室處封起來。此時建議要把啟動低音。上方的單體的箱體結構形成一種半開放的後向號角,這樣子,前後的音色會有很大的不同,跟一般雙向發聲很不一樣,這種方式是希望營造一種空間感
以及希望如在音樂廳聽音樂類似的反射音與直接音有極大不同的狀況,雖說跟事實還是差很遠,但是很有趣,推薦給喇叭後方至少可以有50公分以上的空間的人使用。同樣的,不一定要用全音域單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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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圖與前兩圖不一樣的地方是把喇叭轉過來,當然單體也必須反過來裝。這樣子的狀態就變成前方號角的組態,當然了,假如你在單體後方再加一個箱體,那麼假如有足夠的低音,那麼側低音可以不用。不過因為我是用沒多少低音的166所以為了聲音開闊一點,也為了營造前後發聲的做法,所以我是不加此一箱體的,所以就需要使用側低音。這樣的做法,聽起來當然會有強烈的音染,畢竟這前號角只做了一邊,但是經過是聽後,發現對於某些音樂類型來說,聽起來很有魅力,目前我比較不喜歡的是人聲,不過奇特的是對於管絃樂以及室內樂來說,卻非常好聽有趣,跟我一剛開始的料想完全相反,我自己做研究這麼多年了,聲音這東西還真是不容易讓人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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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體選用Fostex  FE166EN,購於唐竹,以及Peerless SLS 830668 ,購於Madisound。都是不太貴的單體,但是我的來源都算是貴的,但也都是輕易可以買到的。相信有興趣的人可以找到更便宜的來源。

喇叭的製作,兩側是不同的板材所構成,用一層夾板,一層木心板,兩者中間夾一層橡膠,三者用強力膠膠合起來。正面面板與背板都是木心板。弧型板部分是先用木心板做模板再用兩層彎曲板用白膠膠合而成的。木皮是用很厚的原木木皮,有山形的那種。我比較講究,所以裡外都貼木皮。漆料是用高級的環保漆,完全沒有味道。

以上所有的材料以Fostex那對單體最貴,接下來你一定猜不到是哪一樣。

嗚嗚!竟然是木皮!師父說我選的木皮很好,加上我又不知死活的狂貼,所以竟然花了5000元在木皮上,好痛。

好吧!所有花費約26000元。加上幾個月的木工新手的工錢。

你一定會問,那分音器呢?這一點比較難辦,因為我認為分音器的調整最好根據喇叭的使用者來決定。我目前使用的是每邊一個5mH的電感,20uf與100uf電容各一支,但是我覺得要是換一個空間,應該數值都還要再調整才對。分音器這麼簡單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單體的特性都很平整,所以不需要補東砍西,而且側低音是當半超低音使用,所以相位不是太重要,何況當初為了減少面寬把單體拉到一邊去,也就意味著要犧牲一點定位,多一點趣味,那麼,我們要做的只是把兩種單體因為效率不同的平衡問題解決了就好。一般消費者買喇叭,對於分音器要不是無法更動,要不就是即使能動也不敢動,不過,就一個工程人的觀點來說,假如你自己有把握,那麼動動分音器其實可以解決不少問題,因為你的空間絕對跟喇叭設計者當初測試喇叭時的不一樣。我的觀點是,用器材與線材來調整是不管大用的。

此外。電容影響聲音很大,我用的是Solen,取其便宜又有一種中庸悅耳的聲音,但是要用更發燒的電容我也沒問題。假如是這樣子的話,那麼兩邊加起來2000上下,不到3000元就夠了。

另外是低音反射管的管長的決定是一個重要的事。我跟師父從40公分開始,每次截掉5公分,一直到剩下完全不用管道為止。每一次都量一下30Hz到100Hz的響應。最後決定採用10公分的管道,因為這樣子從30Hz到100Hz的響應最平整。注意,這是以圖三的使用方式,要是圖二不開側低音的話,就需要再測一次才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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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花了快30000元,照師父喜歡問的,聲音有沒有比15000元的市售喇叭好兩倍呢?老實說,這沒有一定的,要是拿來聽流行音樂,那肯定沒有,要是拿來聽爵士或室內樂,那是好不少,不過正常狀況,我根本不會用太差的喇叭來聽古典音樂的室內樂,因為我不會沒事折磨自己的耳朵。但是要是聽Fischer那張大鍵琴,那肯定好好幾倍。上述說法是主觀得不能再主觀的了,看倌請不要太在意,所以除了金鋼狼師父問我不得不回答之外(事實上師父常在問,而我也一直在回答!XD!),其的人就請不要問我這種很難以回答的問題了,感恩。

從九月底到十二月底整整三個月,我每一個星期一次(只有三個星期是去兩次的)去上木工課,一次約3到4小時,從裁木板,上膠,膠合,打釘,做模板,組立,貼皮,上漆等等,一切盡量自己來,當然,沒有師父的規劃與指導,我是不可能獨力完成的,尤其是我的肌肉力量不足,對付一個約120X60X30的箱體,實在沒辦法。應該說,我自己實際完成約80~90%的動手部分,但是師父的適時教導與幫助比我這80~90%更顯得重要。

還有,對我來說,貼皮與上漆是我最無法做好的,所以有一點小地方的貼皮不是太平整,有一些地方漆也不是太均勻,但是我請師父不要幫我補好,畢竟一個新手,樣樣做到完好就有一點可疑了。

說到聲音,見仁見智,不過要是談到人聲,大鍵琴或室內樂,那我可以說跟歐西麗雅簡直是相差不遠,也就是小輸,要是換上更適合的擴大機的話,應該會更接近。若是談到如大型交響樂,或爵士樂,那麼該小勝歐西莉亞。但是要是聽搖滾的,那麼歐西莉亞就要敗退了。不瞞您說,目前的其他器材配合實在有點不太像一個發燒友會做出來的,不過我是不怕說出來會給人家笑的,事實如此嘛!喇叭線是一般紅黑線,而且是最細的那種。擴大基有兩種,一是DENON的100瓦綜擴,一是Colin的FET晶體機推低音加上我手製6c45單管推166。我預計找一部更好更合適一點的機器來推她,線材當然會再換過。原則上,我認為用雙擴大機是最理想的,也就是166用2A3或300B等質優且功率大一點的管機,低音找一台瓦數夠,低音佳,放大級數少一點的晶體機。雖然這種做法也不是一般發燒界會採用的做法。

另外我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即使一星期沒做多久時間,但是我發現我的手眼腳的協調性變好了一點,重要的是,我的身體狀況好了不少,我不知道是因為做木工的關係,還是因為已經休養夠久了,該恢復了。不過,除了手的痛感還沒好之外,腰腿部分感覺好多了。

目前,我作出興趣出來了,除了會開始為新家做幾樣家具之外,接下來會再做幾對不一樣的,有興趣者請拭目以待。只不過我的時間有限,只能慢慢一樣一樣作。

以下是工作時拍下的照片。

作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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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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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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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磨。

砂磨

上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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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立。

教授你就別再躲了

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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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底部可以看到具橡皮夾層的結構。

白膠要快點擦乾

後續:

今天師父來找我,他跟我說,開玩笑,三萬塊人家根本就不會想要DIY,太貴了。事實上,我也沒料到,因為我一直覺得單體應該是佔絕大多數的預算,而木材應該是不值什麼錢的,沒想到竟然占了超過1/3的總花費。

師父,弟子真是慚愧,沒有達到師父普渡眾生的願望,弟子該死。我一定會再來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可以縮減的部分。

可是,師父,您想想,哪一家十萬以下的大廠喇叭會用這種等級的木皮,這種等級的分音器,以及這種等級的單體呢!況且人家一次就買一卡車零件,我們沒有數量,當然會貴了。當然啦!人家的作工比我好很多,這一點也是我需要檢討的啦!

最後是,我的阿Q心態啦!這一段旅程,我得到的樂趣與學到的東西是再多錢都換不來的喔!何況,

這喇叭,還真是好聽呀!好聽到有歐西利雅的90%,可是我們也沒花掉歐西利雅售價的90%呀!依照師父您估的,歐西利雅的木作材料部分大概要花2萬到3萬,加上單體約是13到14萬之間,弟子可也沒花掉90%歐西利雅的造價呀!

2011年1月16日 星期日

真假瞎子

先說好,這一篇是為金鋼狼師父寫的。

小時候,我看過一部電視劇,李立群跟于珊演的,劇中于珊眼睛失明,平常以賣花為生,李立群是一個其貌不揚的男生,而當然的,這個醜男愛上了失明的美女,於是他想方設法的籌了錢給女生去動手術,但是當女生的眼睛看得見了,這男生卻不敢去見她了,為甚麼呢?我想原因很多,劇裡面沒說,不過看戲的人可以想到千百個理由。

後來,我知道這故事是抄”城市之光”的。老實說,李立群的演戲方式我是從沒喜歡過,但是女主角實在漂亮,演起戲來,總是有帶有一種淡淡的憂傷,我很喜歡這樣的演繹方式,而也許,我的骨子裡就是這樣子的人,所以寫的東西也就有一點這種所謂的淡淡的憂傷,也就是我師父說的那樣。有一陣子,我找的女朋友都是這種類型的,不過糟的是,結局都不太好,因為,似乎帶著淡淡的憂傷的美女喜歡的人特多。於是,淡淡的憂傷的女孩先後離去,留下的我當然就只有淡淡的憂傷的份兒了,十多年後,我才終於醒了過來。

這一天,師父跟我一起幫喇叭上螺絲釘,因為用的是T-nut,所以過程頗為複雜,幾乎要一個下午才可以弄完,師徒二人一邊工作一邊閒聊,我就說一下我最近看的一齣日劇給師父聽,讓動手的過程不至於太沉悶。

戲從一個未婚媽媽請人幫忙拍給她的戀人看的影片開始,接著是孩子出生,男生剪了自己的頭髮。男人把屎把尿,餵奶餵飯,一邊還要做工賺錢,慢慢的把女嬰養大(喔!這沒什麼!他做過的我都做過,而且正在做)。然後場景跳到多年後男人開的一家花店,當然還帶著一個小女生。花店收留著一個在牛郎店打過工的大學生以及一個被子女遺棄的老太太,老太太是教男主角種花的人。把老太太接回家住時,父女兩人都真心把老太太當作自己的親人,一點也不覺得是在做善事,父親說:

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住在一起久了,就會成為一家人。

 

父與女

花店的對面有一家很不錯的咖啡店,店主人是父女的恩人,也是好友。生活很平靜,直到一個美麗的瞎子在一個雨天的下午出現在花店門口。男子溫柔地請她進到花店,拿毛巾給她擦乾濕了的長髮,女子想,開花店的人應該不會是壞人吧!她看似無意地放心接受對方的好意。

女子雖然失明,但是大方爽朗,笑起來時,會不自覺的皺起了鼻子,非常可愛,那笑容就如同花朵一樣燦爛。可是同時她也如一般身障者般易感,這似乎是上天把一大堆矛盾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似的。過程當然是女子對和善的男子有了好感,但是男子好像對逝去的妻子仍有著無限的愛戀,沒辦法一下子就敞開心胸接受女子。孤身一人的女子對於這樣子善良的男子開始有著一點點依賴,我想縱使女子沒有失明,也應該會喜歡上男子吧!何況,男子的女兒是一個與父親一樣具備善良寬大心胸的孩子,同時也真心喜歡著這個美麗的姐姐,甚至把她當作自己的母親一樣。

場景一下子轉到一家醫院,這位美麗的瞎子轉身變成了一個護士。失明的女生當然不可能當護士,劇情到這裡有一點玄疑。不過一下子我們就猜到,女生是有目的裝失明來接近男子。醫院的院長以為護士的父親醫治腦瘤為條件,要脅她陰謀接近男子,在感情與經濟上傷害男子,以便報復他當年拋棄自己已經懷孕的女兒而導致女兒難產而死的罪行。而住在男子家並在花店打工的大學生竟然也是院長力用男人的好心而安排進去的。

但是善良的男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拋棄妻子的男人。漸漸的,女子愛上了男子,矛盾在她的心中盤據糾結,就如同她的感情一樣,一方面是爽朗的,一方面卻是陰暗的。也許上天造人,就真的是把一切該有的不合理都擺在一塊兒。兒時父母親離異更加深這樣子的傾向。她說,她不相信好運,也不奢求好運,每當好運到來,總是覺得隨著而來的厄運就快要降臨。她跟著父親長大,可是父親是個不怎麼長進又愛跟女生調笑的男人,她需要父親也愛父親,可是卻常常覺得自己很討厭父親那個樣子,她曾經急著想脫離父親,如今卻為著父親的病,幫著院長在做騙人,傷害人的事。

女子一直不願意相信男子會這麼無情的拋棄院長的女兒,一直希望能找出到底是誰幫她(女兒的母親)拍那些錄影帶的以便理清所有事實的真相。也許她覺得,要是找出真相事情就可以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彌補了雙方的關係,另一種就是她可以理所當然的幫院長執行報復計畫,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祕密,這個結也就一直無法解開。

真是個任性的女子,笑起來真是如花一般的燦爛,但是矛盾讓自己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有一天,她從澀谷打電話給男子,要他在最後一班電車開走前找到自己。她坐在公園椅子上等待,手上拿著男子前一天送她的花,一瓣瓣的摘下,一瓣瓣的花隨風飛了起來。大海撈針,男子當然找不到她。就在男子前往車站時,在入口見到拿著手杖的失明女子。

女子說,你知道嗎?為甚麼童話裡公主一定會遇到王子嗎?那是因為,公主一定會在王子會經過的地方等待著。男子說,我不是王子,但是我真的差一點點就找到你了。

說著,他舉起女子的手,把隨風而逝的花辦放在她的掌中。

你可以想像帶著淚水,發出燦爛笑容的柔荑女子的光嗎?那是如何的美麗呀!這是不需要有著美麗容貌的女子就可以做到的喔!條件是她必須有著一顆可以發光的心以及一個深愛她的男子。這樣子的光,鑽進去男子的心裡去,填補了了所有的空白,那樣子的光就從男子心裡散發出來。

然後,當然男女主角互相愛戀著對方。女子覺得她再也沒辦法欺騙下去,而決定離開或說明真相,不管是前者或是後者,都是痛苦的。就在她帶著父親要轉院的那一天,父親突然昏倒,需要開刀治療,而院長又是這方面的權威,於是,女子只好被迫繼續執行計畫。計畫的下一步就是讓男子出錢給女子動眼睛手術。

可想而知,父女兩人,在到母親墳前祝告後,拿出所有的積蓄,賣了店鋪。就在此時,同住的老太太發現女子不是瞎子的事實,強迫男子到醫院去,男子本不願如此做,但是想想還是去送一盆花吧!就在男子要離開醫院時,在急診室外,見到身穿護士服的女子。

當然,男子不會去把錢要回來,因為,在他的心中,她比失去的錢重要多了,一旦他開了口,就會永遠失去了她。在海邊,他替她拿下繃帶,全心無怨無悔的張開雙手,把她擁進懷裡,把她放進心裡。他沒有因為她騙了他而減損他對她的愛,他相信有一天這一切都會有合理的解釋,要是真愛一個人,那就相信她吧!人生在世,總要能相信人才可以,這是他一向為人的原則。

接下來,院長告訴計畫中的所有人,計畫結束了。同時也跟女子說,看到你的眼神這麼的悲傷,你該去動視網膜的手術,接下來,你要怎麼做,隨你吧!然後,院長請律師著手爭取外孫女的撫養權。

沒有錢,沒有工作的男子,無條件讓出女兒的撫養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男子說,他不希望被調查。至於為什麼,他沒有說。

所有的秘密因為一次意外而顯現。女子的錄放影機沒關,讓她看到影帶的最後面,原來,

幫忙拍攝的人是這個男子,她的愛人。

原來,男子不是錄影帶裡的女子的愛人,當然也不是女兒的親生父親,在母親病逝,無人能收養的時刻,男子認養了女嬰,並且把她撫養成一個體貼,善良,聰慧的孩子。

他們報復錯對象了。

男子關了花店,找到了工作,是在港口搬運木材的工作,可是卻沒找到地方住。女子將公寓的鑰匙給了男子,他們"暫時"住在一起。

這時,從國外回來了一個腦外科的專家,預計接任醫院的工作,因為老院長的手已經因為長年失去愛女兒過度飲酒,現在不聽使喚了。

這個腦外科專家是男子的好友,也是一個混蛋。他善於利用所有的人對他的善意,全世界他只相信他的這個好友。但是相信的同時,他也不忘要傷害他的好友,利用他的好友的善良。他是集所有的矛盾於一身的最強烈的例子,但是說實在的,他也是不得不然。

他們兩人自小受到家暴,然後被送到機構。當年,腦外科專家因為好友的自願退讓才被一對夫婦收養,之後受到良好的教育。男子獨力成長,歷盡辛苦。兩個人的不同好比一個像是猛烈的北風,一個像是溫暖的太陽。

這個混蛋醫生不會沒有原因就冒出來,他就是院長女兒的戀人,孫女的親生父親。後來也知道好友撫養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多年,當然沒有感激,反而因為少了一個麻煩而鬆了口氣。女子偶然裡聽到兩人的對話,對於男子未能阻止女兒母親懷孕最後因難產而死頗不諒解。(這一段我不解釋太多,實情是男子受到誤會但他一向不願辯解)

院長當然把他混蛋醫生趕出醫院。院長決定自己來為女子的父親動刀。但是就在緊要關頭,院長無法把刀開好。於是女子打電話要求男子,請他去求他的好友。

混蛋醫生當然會幫自己的死黨,但是他也不忘同時傷害自己的死黨。他提出條件,要求男子打電話告訴女兒,男子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這是多麼艱難的決定呀!一邊是人命關天,一邊是要冒著失去女兒的危險。

男子流著淚水打電話給女兒,說明一切。女兒聽完父親的說明,雖然不是非常清楚是甚麼回事,也知道這是一件重大的事。女兒接受了一切,女兒知道,父親愛她,她也愛父親。這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男子重新開了花店。與所有人成了一家人,包含當初千方百計要傷害他的院長。

最後,女子陪著痊癒的父親離開這令人難過地方。到了鄉下,種起了玫瑰花。玫瑰花賣給花店,這是花店第一次開始供應玫瑰花。但是她沒有跟男子說,那是她親手種的花。

幾年後,男子找到了線索,帶著女兒到了鄉下。雖然成了農婦,女子還是有著燦爛無比的笑容,笑起來時,還是一樣會皺起了鼻子。她一直在等待著王子來到她等待王子的地方,如同那次的電車站。

結局,兩人當然一起回到兩人的花店,當初相遇的地方。然後,在一天的午後,下著雨,門外站著一個男孩,那是男子在劇中曾經協助過遭到家暴的孩子。

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住在一起久了,就會成為一家人。

父與女


朋友說,我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這一點我承認,我從第六集開始,就一邊看一邊哭,前一次淚水還沒乾,沒一下子就又流了一堆眼淚。尤其是當女主角發現男主角不是女孩的親生父親以及父親告訴女兒他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這兩幕戲時,我簡直哭到不行。我在想,要是看第二次,不知道我會不會哭少一點,結果哭得更厲害。現在的我一邊打著字,一邊想到故事情節還是一邊哭個不停。

所以,這樣感人的劇情應該跟是不是俊男美女來當主角沒關係吧!犯不著因為這樣子就不看日劇喔!您說是嗎?師父。

其實,類似的情節日常裡不少見呀!但要拍成電視劇當然就要找俊男美女來演,不然誰會看。平常,我們不常見到美女,況且一般的美女不見的會有這樣美麗善良的心。有著淡淡的憂傷的美女帶來的往往不是美滿的結局,而是更深層的傷害。因為那淡淡的憂傷不過是一種偽裝,而美麗的外表充其量只是她們的面具再加上化妝品粉飾後的結果而已。

記得那一次你跟我講了你的故事之後,我才終於了解你為何需要用伏特加來灌模鑄造,我真的很感動,我看到一個外表似極剛強的男子握著妻子的手,希望她的痛苦可以由自己來分擔,到了後來,只能祈求上蒼讓所有的痛苦趕快離去,不再磨人。那是再怎麼剛強的人都會悲傷的,都無法承受的。

我相信,在天上的,會是希望你幸福的那個柔荑女子。我想她不會在乎你愛她有多少,重要的是她愛你有多深。我想她不會希望看到你用伏特加澆灌注模,我想,她願意見到的是讓你找到流著奶與密的家園,有著好友圍繞,爽朗的笑著,若是真要喝酒,也是跟好友一起開懷暢飲著艾雷島的威士忌與波爾多的葡萄酒,而不是一個人因為睡不著而喝著八十度的伏特加。

這幾年,見到了許多次這樣子的生離死別,有安安,有群育大哥,有Joyce,有大仔,每一次,我總是看到人世間的難捨難忍,但是命運卻老是讓我們不得不捨,不得不忍。你們不能怪我一直帶著憂傷,因為,我一直看著這不斷上演令人憂傷故事的人間世,更深知自己也同樣身處在這樣難捨得捨難忍得忍的人世間,我不知道換成了大菩薩來到這人間,她會怎麼面對這一切,我沒有這樣子的智慧,我能做的只是憂傷。

把這樣子的憂傷化成淡淡的文字,希望能撫慰少少的受著苦的人們。我相信,

快樂不能平撫傷痛。因為快樂的背後,總是會有哀傷伴隨而來。

這樣子的故事,讓我有了一絲絲或許可以持續用更正面的方式活下去的勇氣。讓我可以愛別人也愛自己。看起來不可能發生的故事以及不可能出現的好人,只要我們用心去看,其實是不斷的出現在這苦難的世間,撫慰著世人。而只要願意,我們都可以想辦法做到那樣,即使,我們的心裡還殘留有冷酷的一面。

有人問男主角,你覺得什麼時候最幸福?他回答道,那是人家稱我為花店老闆的時候。劇中,女子就一直以花店老闆來叫著他。喜歡一個人,就是用他覺得自己最幸福的方式對他。


那麼,我相信,你的她,假如你覺得最幸福的事是人家用師傅稱呼你的話,她一定也會是這樣子做的。



註1:師父,其實我覺得你比劇裡的男主角更帥。

註2:我很佩服日劇的配樂,簡單的鋼琴和絃就可以把人的心都揪在一起。以下每一首都不一樣,都好聽。


註3:蕭邦的離別曲很常被用日劇裡,這劇裡用的李斯特愛之夢也很常被用。

季新談李斯特愛之夢
李斯特愛之夢大提琴版

註4:最後是結尾主題曲。這是我見過最夢幻的場景。

四種鍵琴

從在G的歐西莉亞身上聽到鍵琴極度美妙的音聲之後,我一直對於在網路上可以看到的此類唱片特別有興趣,但是買的時候就會有一點猶豫,因為鍵琴的錄音太難了,往往買回來都不是太出色,這時就只有好好聽音樂的份了,不過能這樣想,也不錯,能專注在音樂上也是一種幸福。

這一日,見到這張唱片,一次介紹四種鍵琴的聲音,曲目是:

Virginal

  1. Johnson’s Medley

  2. Sweelinck – Ballo del Granduca

  3. Farnaby – Loth to depart

  4. Cabezon – La Dama lo Demanda

Clavisimbalum

   1. Paumann – Mit ganzen willen

   2. Paumgartner – Andante

   3. Anonyme – Pensee

Clavecin

   1. Fischer – Chaconne

   2. Couperin – Peimontoise 等七首

Clavicorde

   1. Froberger – Sarabande 等五首

Clavier

Virginal 與 Clavicorde 聽起來比較類似,這個可以從他們的構造上看得出來,一樣的方型琴箱,但是還是可以分得出來他們聲音上的差別。Clavecin是比較常見,此間之前介紹的也多半是用這種琴來錄音。比較起來Clavecin表現力比較豐富,高音也更亮麗,但是前二者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樸,與後來的古鋼琴有一點類似。最後一種是Clavisimbalum,從主體與打弦的構造來說比較接近Clavecin,所以聲音亮麗,但是琴箱小又沒琴板,所以低音比較少,但是聲音一樣非常迷人,撥完弦後放開之後會有一點空弦的聲音,我猜彈的人要適度控制一下才不致有此一問題,但是,這方開後空弦的聲音一樣好聽,嚴格說起來,這聲音像極了三弦,月琴,雖然對嗜食低音的我來說有點欠缺,錄音極佳,曲子很動聽。一張不太貴的唱片,比利時的一個小公司基於對鍵琴的喜愛而出的唱片,要不是我們這種人,還真不知道她何時可以再見天日呢!

我一直在想,要是撥大鍵琴都需要歐西莉亞這樣子的銘器材可以的話,那麼這代價時在大,所以當我自己學木工時的第一個作品就希望可以用少少的錢就可以有接近歐西利雅的九成的表現,至少在大鍵琴上。但是歐西利雅所用的單體一對要價十萬以上,實在不是我可以接受的,我希望可以在最低限度內達到此一目的,接著就是選擇單體與架構的問題。

因為要考慮的問題很多,我講結果就好,以後在花時間來詳細討論這喇叭的所有細節。一是採用全音域單體,二是補低音,三是全音域後方形成一類號角以增加渲染,四是不要把箱體的震動過於抑制。其結果就是以下的樣子。 單體總價約在15000。而木材,木皮與漆料所費也不過在11000而已。其中最貴的沒想到是木皮,花了近五千塊,因為師父選的是超厚的有山形紋的木皮,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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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可以無愧的說,在適當的擴大機驅動下,離歐西利雅不遠矣。80%是我自己動手的,師父只在必要時給予協助。我的師父,號稱以伏特加灌模打造而成的金鋼狼。能遇到師父是我最幸運的事,他教我最有效的製作方法,要不然,這一看似簡單,其實不算簡單製作的喇叭不會有今天的完成度。

師父的最厲害的地方,不僅僅是木工,而是對事物的超強理解力以及對音樂與聲音的敏感度。對於一位從來沒接觸過所謂發燒音響且平常只聽搖滾與舞曲的人來說,實在是神奇,他對音樂與音響的見解,勝過許多在音響圈裡打滾多年的燒友,讓我驚訝不已,這是後話,我以後有機會再來談。

想到這哩,我不禁覺得這是一件神奇的事。一件古樂器,讓我動念要作一對喇叭,然後把三個人連結在一起,接下來,師父與我將要為G打造一對前所未有的喇叭。男子的情義竟然會用音樂與音響來完成,老天的安排真是不可思議。

喔!忘了說一件事。我的師父是世間難的一見的俊男,而且很年輕。有興趣的可以跟我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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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木工。

2011年1月13日 星期四

沒有你們,生命就不精采:我的懺悔文

從1994年回國開始在交大兼任開始,我在研究與教學的位置上已經17年了。一剛開始還只是玩票性質,但是當隔年決定到中華大學任教時,對於如何當一個好老師這件事成了我第一件與最重要的思考要件,多年來沒有改變過。



但是以做一個研究人員來說,我不覺得自己是成功的。以目前學術界的氣氛,發表足夠多的質量的論文是評斷一個研究者最直接與簡單的方法。就這一點來說,我不算是個好的研究人員,因為我的被訓練過程裡,寫論文從來不是最重要的,也看多不太有用的論文,大概也因為這樣子,我不太愛寫論文,而喜歡做一些自己覺得有趣與有用的論文。在美國,我接收到的觀念是:能拿到Funding的研究才算是有用的研究,尤其像是史丹福這種學校。問題是並非所有研究都可以拿到Funding,所以出論文也是一個不算太差的評斷標準,只不過我的偏見讓我覺得要是寫些自己都不確定會不會有用的論文,那還不如做一些有趣的應用還好些。

也因為如此,我的論文很少。而就我自己的標準來說,質也不好。因為每當一篇論文寫好,或甚至登出來之後,我就開始覺得自己做得不好。這樣子的心理,讓寫論文變成一件難過的事。但是,這樣子下去,對於學生的畢業會有問題,所以我總是勉力做下去,論文雖不多,但是夠學生畢業就好。這幾年政府五年五百億的政策,讓論文發表一事更形複雜,缺少論文,不僅個人升等,學生畢業受拖累,其影響層面更是深遠,我就不再這裡多說,一剛開始,我還是堅持要好的研究才寫論文,但是,大勢所趨,我不能因為自己不在乎升等這件事而影響學生的前途,我想自己還是放棄一些堅持,畢竟,一篇論文只需要三到四位審查委員的同意即可。

但是,可想而知,我寫論文的取向,選擇容易出論文的題目,投稿的技巧,甚至決定怎麼運做實驗室來讓出論文變成簡單一點,等等,都不太純熟。當有學生跟我提起我的實驗室的論文極少時,我也只能不好意思的承認了。

不再有論文壓力的我只能說,為了學生著想,只好老狗學新把戲一樣來面對這日益複雜的論文大環境。

我跟自己說:繼續努力。

多年來,在這個工作崗位上我卻有另一個讓我自己覺得驕傲的地方。那是教學方面的。上課方面盡力之外,最重要的是帶學生做研究。

每一個學生我都盡力去了解他們的個性,把他們當做家人,當做子弟來看待。每個星期的一對一或一對二的Meeting,甚至還幫學生看code或寫幾行sample code給他們參考,這樣子讓我可以更了解每一個學生的特質,也因此可以隨時調整我帶他們的方法與態度,只要兩年下來,功夫都會有長進,若是博士班的學生,雖說不一定很會寫論文,但是實做與研究能力都會變得很好。於是,每一天我都拖著極度疲累的身心回家,但是,也無形中跟學生的感情就很好,畢業後,我當他們是朋友,,而多數學生畢業後都跟我保持聯絡,也還會回來看我,有男女朋友也會跟我說或帶來給我看看,結婚都會請我去吃喜酒,甚至還會在我生日時回來幫我過生日。

不過,這一切從2006年我接任計網中心的行政職務開始變了。我把許多時間投入在改善學校行政電腦化的工作,雖然三年下來,做了非常多改善,可是畢竟一個人一天只有24小時,加上Diane到來,我取消了每周一對一的師生討論,只以每周的Group Meeting取代,除非問題一看起來就很大,否則有何研究的問題只在那時討論,剛開始還感覺不到壞處,因為那時的研究生在大學部時就修過我的課,而過去我其實也花很多時間在大學部學生的輔導方面,所以跟大學部學生的感情也好。但是,越到後來,問題越多,我感到跟碩士班學生間的嚴重隔閡,所有學生的進展也慢了下來,然後,開始有學生兩年畢不了業,博士班學生到外面interm後不打算再回來繼續學業,這個實驗室出了毛病,而毛病的根源在我自己。

然後,我從同學眼中不再看到早期的學生看著我時的親近的眼神,我一向引以為傲的部分現在反而成為我最大的失落,但是病弱的身體讓我有藉口,直到,我自己的專題生,曾經是本系大學部前幾名的學生無法準時畢業,我覺得難過極了。諷刺的是,我竟然得到一個名不符實的優良教師獎,讓我連領獎都不敢去。

11月初,我的一位學生回到實驗室,決定完成學業。有一次,她跟我說她很不習慣現在的實驗室,因為一點discipline也沒有,老師不再跟過去一樣跟學生那麼親近,實驗室的研究能量嚴重下降,她跟我說,要不是當年我陪過她走過一大段做學問的路,今天她根本不會回來這樣子的地方。

對我來說,這是無比沉重的一席話,我誠意的接受下來,覺得慚愧,也願意懺悔。

我記得很久以前我說過一句話,現在我對自己再說一遍:

老師教給學生知識,學生拯救老師的靈魂。

對我來說,真的是我的學生在最重要的時刻拯救了我。

11月,我決心恢復一對一或一對二的師生meeting,不管我的身體有多麼疲累。雖然我的程式能力不再優良,但是眼光還沒退化殆盡,我陪著大家看Code,依照結果,當場請學生改code,一再的修正,一邊講解原因,一邊回到過去依照學生的特質來引導他們的教學方式。

老師用多少心思在學生身上,學生就會如實回應,真是一點不假。

12月,我把碩三的那位其實是極優秀的學生找回來,每周跟他做密集的討論,在12月的最後一星期,我讓他住到我家來,多次改進code,一邊幫忙看論文與彩排,終於在2010年12月的最後第二天完成口試。

兩個多月來,我懷著贖罪的心情努力著,我把實驗室的重點研究分成兩部分,一是以音樂為主,一是以系統實做為主,前者以做出一流的研究與論文為主,後者以架構多核心雲端基礎結構與應用為主,以做出有商業價值但不一定要出論文為目標。然後刪除其他能做想做但是不一定有資源與時間做的研究。

2011年1月,在音樂方面,我們終於有相當大的進展,這星期,我在會議時感謝我的學生容忍我這個怠惰已久的老師,感謝他們做出這麼棒的研究,讓我們在專精的這部分能夠有領先全球的研究機構的可能性,讓我可以不會愧對我的老師當年對我的教誨。在多核心系統方面,我們的軟硬體環境日益成熟,今年內,我們的以ARM與FPGA為元件的多核心系統以及我們稱為ThinCloud的雲端Infrastructure的原型將會問世。另外,由玉琳獨自闖入的幼兒腦波研究領域也將會有第一份入門的研究成果產出,我衷心期盼因為她的努力可以為不幸的孩子帶來一點希望。

曾經,我以身為老師為終身志業,曾經,我一度迷失在這條路上,但是我覺得我的身上一定帶著眾多前世以來就一直帶在身上的地圖,所以我總是會找到回來的路,我想,至少在這一世我大概是不會再迷路了。

我再次對過去我所對不住的所有學生說抱歉,雖然人生無法重來,我也很難彌補我的過失,但是,我還是要厚顏的請求您們的原諒,同時也原諒我不時的疏忽,任性,甚至孩子氣等等種種缺點。假如在未來,你們需要我的意見的話,又或,您只是希望跟人話話家常,請隨時來找我,我總是我的辦公室裡或是家裡,放著音樂,準備好咖啡與茶在等帶著你們回來,希望能做你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只是為了自己的生活而做事,這樣子的生命沒有意義。作為一個老師,沒有了能跟他成為終生朋友的學生,這樣子的生命就不精采。

某齣日劇裡,女主角問男主角覺得甚麼時候最幸福,男主角在劇中開了一間小小的花店,他回答道,當人家稱呼我為"花店老闆"時是我覺得最幸福的時候。

對我來說,那就是把"花店老闆"換成"老師"。我想現在的我是幸福的,希望你們也都能幸福。

2011年1月12日 星期三

剛強的溫柔

我不知道一個剛強的人怎麼變得溫柔,也許這個可以從吳鳴兄身上看到。他玩音響,想音樂,作一個歷史學者,是無比剛強的。年來,習書法,練騎車,學游水,日益瘦下來的身軀,以至於平常用的皮帶孔退到了最後一格還是鬆的,讓旁人看了都有一點驚訝,這需要無比的毅力,有人說,這是因為吾兄是一個剛強的人。在我面前,他是一到無法超越的牆,也是我許多方面效法的對象。但是這一天,我見識到他溫柔的一面。

這一天,下著雨,車緩緩走在校園裡,他說,他喜歡一邊紅了的樹葉,一邊還是碧綠的黑板樹。要不是這樣,還真不喜歡這幾年學術界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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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辦公室後,他緩緩的把茶泡好,等著我來品嘗,我注意到到他倒茶的姿勢與往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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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大開大闔。談話間,他談到最近在整治硯台。他說,一般市面買來的硯台中央部分會有故意做成的突起,照相起來飽滿,但是卻不好用。他意欲將中央部分磨一個淺凹,過程中,完全不用電動工具,只用小鑿子與磨石,手工將之磨得又好又細,然後他講述他如何磨墨與控制墨汁在寫字方面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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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日益成熟,透出一點點嫵媚與秀麗,真難以想像這是一個大男子所寫的,我看著看著,不禁讚嘆。這樣子的毅力,如果不是極剛強之下的極溫柔,怎生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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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放一張沙提的鋼琴給你聽喔!巧的是,同一張唱片我也有,只是他的是德律風根標籤,我的是飛利浦。

琴聲從原來的音響發出來,我期待會有與我的音響截然不同的聲音,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其中有著無比的溫柔。平常有如鋼鐵壓路機的鋼琴,卻也繞指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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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對兄弟的關心,他說,要走過孤獨的幽谷,需要有人護法,他不知道是否有能力護著我們走過來,但是他會盡力,用捧在手裡的方式。

我想,這溫柔本生自他的心中,那剛強也許是硬裝出來的吧!也或許,他是觀世音菩薩化身怒目金剛,自有著剛強的溫柔。

搖籃

不知道孩子身上會不會有類似的味道,Diane與Joanne身上的味道就很不同。這一天我扮演了二十分鐘的搖籃,懷抱著一個小小孩,我驚訝的發現,他的味道跟我的Joanne好像,抱著他,讓我有抱著Joanne的感覺,這時我心中升起對Joanne無限的想念,因為Joanne那時不在我的身邊。

孩子非常信任我,我搖呀搖的,他進入夢鄉,只有在我覺得有點累時停下來時他會稍稍動一下,示意我要繼續,我只好趕緊啟動搖籃機制。接著他也就繼續安適的睡著甜甜的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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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美好的下午,聽到好音樂,也感到好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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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還有主人上好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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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20日 星期一

Dance not for Dance

聽古典音樂的人大概沒有沒聽過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與小提琴舞曲的,在黑膠界,樂器越少的片子越貴,所以這種無伴奏的單一樂器演奏錄音貴到爆。

以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為例,每一個組曲的曲名如下:

1.Prelude
2.Allemande
3.Courante
4.Sarabande
5.Galanteries – (Minuets for Suites 1 and 2, Bourrees for 3 and 4, Gavottes for 5 and 6)
6.Gigue

除了Prelude,都是舞曲的名字。不過,到底有誰可以依著這樣子的音樂來起舞的呢?我實在懷疑。我自己是一跳舞就左腳卡到右腳而絆倒,所以更是不知道了。不過羅斯卓波維奇的無伴奏錄音裡,他自己明白的表示,他在拉這些曲子的時候是把舞曲形式放在心裡的,言下之意,多數人過於文以載道,包含卡薩爾斯在內,所以讓人跳不起舞來。雖然如此,羅斯卓波維奇的演奏如了節奏輕重有致,也比較考慮的樂曲的律動,我還是很難想像古人如何拿這些曲子來跳舞,以第五號組曲而論,我還是喜歡卡薩爾斯沉重無比的下弓。我想,也許這些曲子真的不是可以拿來跳舞的,直到我買了Paolo Pandolfo所演奏的馬瑞斯的Pièces de violes, Book I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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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Paolo Pandolfo的解說裡,他說,

手勢,不管是隱晦或多樣,都源自於靈魂,而且先行於語言肢體。在馬瑞斯來說,手勢是這些組曲的基本素材。手掌,手臂,腿,身體,隨著音樂在空間中移動。

這些音符到底有沒有在宮廷裡被用來跳舞以及甚至有沒被拿來編舞一點也不重要,雖然在A小調裡的嘉禾舞曲的許多重複暗示著古人可能真的可以依著他們來跳舞。

每一作品蘊含著由每一次的下弓所帶來豐富手勢,這正是詮釋者對於音樂的理解的直接延伸。每一次下弓的特別動作是一種挑戰,挑戰詮釋者將生命帶入音樂,帶入想像中的舞蹈。當音樂家無法在意念中用這種想像中的舞道來詮釋音樂時,這音樂也失去了他應有的生命。

Paolo Pandolfo又說:Gesture is the root of each note, and sound is the origin of each gesture.

與小柯倫貝以及巴哈不同的,馬瑞斯的Pièces de violes多帶有其他伴奏樂器,如大鍵琴等撥絃樂器,所以大概有因此而便宜一點。便宜歸便宜,還真是一代大師的作品。從電影語傳記裡,馬瑞斯似乎是一個很會鑽營與諂媚的人,從他把作品題獻給盧利的那封信看來,或者從他可以從眾多競爭者裡脫穎而出成為宮廷樂師的大老看來,但是這確實是真摯出色的演繹,沒有一點矯飾,人格如何跟音樂好壞大概不必扯上什麼關係,否則華格納大概比馬瑞斯壞上好幾倍,我們也可以據此說華格納的音樂不是好音樂,因為他不是一個好人。

我平常聽音樂是不太讀解說的,因為多半的解說實在對增進廳音樂的樂趣沒多大幫助,但是,演出者自己寫的說明我是一定看的,這次,我看到了一種很棒的說法,那就是,聽這些曲子的時候,必須想像,古大提琴家與現代的大提琴家也許在演出這樣子的曲子時會讓想像力跳起舞來,然後透過手勢,肢體表現出來,最後以聲音呈現出來,也就是,這不是拿來一般跳舞用的,而是

想像力在跳舞,所以聲音本身也在跳舞。

當然,我並不排斥一種說法,那就是外表舞得厲害,但是聲音卻沒有,事實上,這樣子的音樂家在當今比比皆是。

在馬瑞斯的組曲錄音裡,很多唱片都會加錄Book2的Couplets de folies。由這個曲子,我們可以欣賞到馬瑞斯天才洋溢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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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瑞斯得意於當世時,每當有人在演奏馬瑞斯的作品而老柯倫貝又在場時,總是會有很白目的,我猜是知道他們師徒的過往的好事之徒會問老柯倫貝說,您老認為馬瑞斯演奏的如何。老先生總是答說,

我可以確認我一生中培養過至少一個勝過我的學生,但是我可以確定馬瑞斯先生的學生終他們一生都無法超越他們的老師。

能有學生超越自己大概是一個以教育為職志的老師一生中最驕傲的事,幸運的是,或者也可以說平庸如我要做到此事難度不高,現在已經有多位學生在學術研究上超過了我。

下次,我會好好聽一下,看看能不能聽出眾多提琴家在演奏巴哈無伴奏組曲時,是否也能讓他們與我的想像力跳起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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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網路上的Mingus兄與pollini 兄對folia古曲及其他有精彩的解說如下。

http://blog.roodo.com/blanchot/archives/13822361.html
http://blog.roodo.com/giulini/archives/14366887.html
http://blog.roodo.com/giulini/archives/14606137.html
http://blog.roodo.com/giulini/archives/1466084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