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14日 星期日

2013年的訊號與系統

2013年的訊號與系統跟過去有一點不一樣。

多年來,我一直擔任訊號與系統的任課老師,這是應系上的數位訊號處理老師的求才在大學部開的選修課。以前,我一直執著要多上一點內容,也就是盡量趕進度。修課人數多半在100人上下,一個學期考四次筆試。每次不及格人數在十人左右。學期過半,來上課的人數大概掉到60人不到,中途Drop的人大概20人,來上課的人超過一半不是打瞌睡就是一臉茫然。也就是心還在課堂上的大約是20人。五分之一不到。

去年,我一開始就宣布要改變上課形式,每堂課都要用Matlab寫好一支當天公布題目的程式才可以離開,助教會提供適當Q&A。學期沒有筆試,但是多了一次上機考試,就看你做出多少程式來打分數。這苦了助教了(感謝益如,雅涵與佩靜),每次都要拖到晚上八九點才可以回家。修課人數剩下40多個,中途Drop掉不到10人,期末不及格人數我記得是2或3人。不變的是,心在課堂上的不到20人。約三分之一。

有感於沒筆試,同學上課變得不會太用心聽講,所以今年我決定還是恢復筆試,但是就在學期三分之二時舉行。除此之外,每堂課還是要寫程式,但是為了減輕助教的負擔,所以要是六點半以前沒寫完,可以星期五以前繳交就可以,但是為了怕程式的要求不夠,其中仍會有一次上機考試。除此之外,以兩人為一組做一個期末專題。修課人數剩下20人,中途Drop掉一人。這次沒有人不及格。上課時,我會問問題,答對可以加分,雖然要每一個人都能從頭到尾專心聽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至少有學生在課上到一半時趴在桌子上流口水的情況不常出現了,同學有盡力在回答問題。筆試成績差強人意,這是需要再想辦法改進的。

其實最大的改變是期末專題的進行方式。我每周會約兩組學生來討論,每組半小時。第一次會議是希望找到他們的興趣,不管什麼都好,然後幫他們把題目範圍設定好在訊號與系統這門課可以使得上力之內。超過三分之二的組的組員本來就有一些平常的興趣,要轉成訊號相關的題目不難,但是有的就實在是有點難,我問他們有甚麼興趣時,往往換來一臉茫然以對,但是經過一番努力答問過程,總是可以幫他們找到他們想做的。十來組(有些人堅持一人一組)中,有趣的題目還不少。例如有一位同學喜愛溜直排輪,他的題目是用聲音來檢測輪子是否有損壞。有一組喜歡鍊健身,他們的題目是觀察自己的肌電訊號在舉了100下啞鈴後會出現什麼不同。有一組愛唱歌,想要弄出像初音未來(聲優:就是Vocaloid)的聲音,雖然有點難,可是願意試總比什麼都不做好。有一組是拉小提琴的,他要做個程式測自己拉琴的音準是不是夠好。甚至還有一組說要做一部後級放大器,連這個我都答應了,因為他說他的好耳機接在手機耳機孔很難聽。

在跟她們會議時,我試著扮演他們的半個導師的角色與引導出他們的興趣,同時指導他們用什麼關鍵字找資料,希望他們不再茫然於修這些系上開的課對未來找工作有什麼幫助,以及能做出什麼好玩的東西來娛樂自己。

第一輪會議完成後,在第二輪會議裡,我要他們自己找資料下次來跟我報告。所以第二次,所有的組都準備了品質還可以的投影片,有的甚至不比碩士班學生差喔。我負責把她們做不到的功能刪除,把最後做法固定下來,讓他們只要夠努力,最多用兩個星期就可以做完。例如,做HDR的杜岳華說要做多張照片的校正問題,我就把他擋下來,因為要做得好需要多一點時間,我怕他會太專注在校正演算法上面而忽略其他部分導致最後期末會交不出來。

我必須特別感謝我的助教,奇鴻與玲綺,做三份工作領半份助教費。平常除了要聽我上課,協助同學寫程式,批改作業,還要帶著修課學生把期末專題做完。沒有這麼優秀努力的助教,這樣子進行課程會把我這個老頭子累死。想到還沒犒賞他們,有點慚愧。過兩天請你們喝飲料,要不然泡敬倫貢獻出來的生豆,我烘的豆子的咖啡請你們。

最後,因為實在是花了太多時間在上述的一堆事物上,課講不完,只好學期結束後還多上了一堂Lecture,然後再用兩堂課的時間驗收期末專題。一切都在趕趕趕,以便趕在7/10那天要送成績,校長說,要是過期,就要寫報告,嚴重的話說是要議處,好可怕。他說太晚送成績學生與家長會抗議,XD,連自願要多貢獻一點時間都不行,校長真是體恤我們這些下人啊!

期末專題,幾乎所有的組都做得讓我點頭,有幾組還真的讓人很感心,老實說,修這樣一門課要花平常兩倍的力氣,15次課堂程式作業,一次筆試,一次上機程式考試,再加一個負擔不算輕的期末專題。期末專題報告那天,直排輪同學還帶來拆解後的鞋子一一解說問題所在,連上油與沒上油的差別都解說得很清楚。小提琴同學上台解釋平均律與自然律的差別,以及對演奏提琴的影響,一點音訊基礎都沒有的學生還是把pitch抓的夠準。幾組報告下來,因為有些組所顯現出來的那種專注,讓我的眼淚在眼眶裡一直打轉。我想,沒有學生是天生就茫然的,這是我們十多年來的教育方式造成多數學生的茫然無所依。幫他們的興趣找到研究方向以及與理論的對應關係,慢慢的,我相信他們會變得不一樣,不會再討厭寫程式與念數學,至少也會比以前明白與快樂許多。因為他們是為了自己的興趣在念數學以及寫程式。

敬群說的精實教育,我不知道我現在這樣上課算不算。不過我相信很多老師都有各式各樣的想法要把課教好。期待的是,我們的教育部,國科會,學校,能體認到把學生教好才是一個老師最重要的事,別把學校當公司來管理,弄一大堆讓人傷透腦筋的績效KPI表格來折磨人,要老師為了升等老是用一兩個演算法轉來轉去炒著沒多少人會看的冷飯論文,用一堆奇奇怪怪的制度構陷老師,還把學校弄得像官場一樣,爭錢爭名爭權。老實說,以我所屬的理工科,會到學校教書其實就該是已經體認到自己這輩子是跟名利權無緣的人了,一輩子的工作就是把學生教好,研究做扎實。

我還在想,明年要怎麼變得更好。與此同時,我要先把下一年度的助教先訓練好。假如各位有好的想法來幫助我上這門課,請多多留言指教。希望將來,這門課夠得上資格被稱為是”改變學生一生的一門課”。

苦命的平台技術者

做這行的,假如不能自己架平台,出再多論文有何用呢?又,假如能自己架平台,又願意分享,那是更棒的了。
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也。」
我的意思是,願意終身努力於造福大家,分享自己的所得,雖然一篇論文也沒有,我覺得這也可以說是大師境界了。

戴教授的提琴研究

有篇文章說,stradivari製琴秘方關鍵在塗料而非木藝。我的回應是,


這些事情我跟台大戴桓青教授談過幾次,而我多半以 Speculation稱之。


小提琴測量方式多半是機械觀點的做法,有興趣者可以去看Physics of violin這本書。以我自己非常個人的觀點來看,樂器的量測不可以忽略它被使用在演奏時的狀況,識者會說那樣子混入人的因素,而人是一個不準確的因子,所以數據與實驗不具客觀與可重複性。但是樂器之所以為好樂器,在於它與演奏者的互動,我的琴今天狀況好不好,我播一播弦是無法深刻知道的,只有在一個曲子彈下來才知道,尤其是困難一點的曲子。有趣的是,即使是出名的小提琴家,也不容易辨識一把琴是否真是史琴。但是我們也不能否認,現代的琴,有些聽起來確實像是史琴。但是,現代琴要過50~100年,我們才知道他是否還是像史琴,如此,評估才有其可信度。


我還在期待創新性的量測與評估方式出現。


以我最近專心在鑿木頭的過程中了解,木頭實在是一個不容易理解量化的東西,由其是當他跟發聲機構有關時。所以要我承認木頭在裡面扮演的腳色不太重要這件事主觀上我比較難以接受。


戴教授之不務正業,令人敬佩,同行中有此不怕死的知己,幸甚。

杜岳華的訊號系統期末作業

杜岳華是今年修我的訊號與系統的一位學生,不是資工系的學生。可是期末作業做的很好,其實很接近一個碩士論文的程度了,遇到這樣子的學生,我只能說很感心ㄟ!

這學期的訊號與系統的上課方式比較另類,除了每堂課要當場寫完一個程式才可以離開外,還有其他的做法,我以後再來談。

岳華的期末專題是HDR,除了一般的非線性mapping之外,他把幾張圖合起來成為一張很不錯的圖,一張在成大裡拍的,一張是在後甲國中。還可以依喜好略做調整,大家可以比較前後的差別。這說明一件事,即使是一個入門的課程,只要學生與老師一起努力,一個多月就可以完成一件不錯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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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26日 星期三

事業的開端要從哪裡開始

Showmin的一句話驚醒夢中人。他說,在國外一年的體認是,一個研究生應該把研究所的學習當成他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以努力學習與工作打開日後的事業。

嚴格來說,像是比爾蓋茲或是賈伯斯這樣子的人物,他們應該是把上大學那天直接當成他們開創事業的第一天了。

回想起來,真是慚愧,這件事我應該二十年多前就想通,然後把這個觀念教給學生。

我的研究生生涯從碩士班開始,然後直攻博士學位,念茲在茲的是完成學位,無負老父老母與親族的期望。但是其實我求學的日子裡,其實美國人的制度就是把有領獎學金的研究生當做員工來對待了,只是我當時沒想通而已。當年,我們習慣把指導教授稱做老闆,老闆付我薪水,幫我繳學費,同時也要求我一周七天,天天要工作,一年給我兩周的假期回台省親。我每天比老闆早到學校,比他晚離開,一天待在學校的時間約12小時,照目前台灣的標準講起來,這叫做血汗工廠,這工廠的目的在當年是幫老闆執行研究計畫與寫論文,我的衣食學費從這裡支應,我沒半句怨言,因為老闆不僅給錢,還教我學問,到畢業前夕,還費心幫我找工作,又讓我如期畢業。除了這個學位之外,這難道不像是一份工作嗎?星期天下午五點可以提早回家之外,其他朝九晚九,幾乎全年無休,而且隨傳隨到。

到了加州,這是我以為的第一份工作,但是其實是第二份工作。老實說,我心中並未將這份工作看做我的事業的起點,雖然後來證明這確實是個起點,當時我覺得我還是學生心態,當時的老闆要我做什麼,我就盡力去完成它們,如此而已。但是畢竟這地方在矽谷旁邊,我會聽到哪一個老師出去開了哪一家公司,哪一個學生又募到了資金也去開了公司,大家最熟悉的就是當時的Yahoo老闆也在那時準備大展鴻圖。對於一個台灣來的孩子(跟別人相比,我確實算是孩子,即使我學問比較好,年紀也比較大。)而言,完成父母期待這種單一思維,實在不能了解,為甚麼不管是誰,只要學到一招半式,就趕著去創業。後來的十年裡,我們的研究中心的成員,師兄去創業了,師弟也去創業了,老闆同樣帶著另幾位師兄師弟去創業了,再過個幾年,連在普林斯頓教書的師兄的徒弟都去創業了。計是創業,當然有的成功,有的失敗,但是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把在學校學的,在學校研究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來當作創業的技術開端,卻似乎絲毫完全沒顧慮到財務,管理,通路,等等其實比技術更是成功關鍵的東西。這不只是一股風潮,而是自然而然,出自本能的就這麼做了。失敗了有關係嗎?誰知道,我只知道,在創業不成的人之中,也沒有人真的之後沒工作,餓肚子,反而是失敗的經驗讓他們更強壯,更深思熟慮,下一次也許就成功了。

這些人,是不是很天真?但是,考慮到他們是從當學生時代就開始了,年輕就是本錢,失敗了沒關係,反正還年輕嘛!

這些年來,我們看到的Google與Facebook,他們的老闆不就是從學生時代就在想創業嗎?但是假如不是一開始就是把當學生這件事確實當做一份工作在做,把這份”工作”當做他們事業的起點,那做得到嗎?跟實驗室做得一部分東西相近的,如Berkeley 的BEE Cube,MIT的多核心晶片,MIT的StreamIT,西班牙MTG的聲優,都是老師and/or學生在學校裡經營研究多年,有的做很成熟了,有的不是太成熟,出來打天下,有失敗,有成功,但是沒關係,再接再厲。我說的是,失敗了可以再來,成功了,也可以賣掉公司,然後再回去研究新的東西,再來創業一次。當然,有的就一直伴著公司一路走下來,這也算再接再厲,畢竟公司內部也需要持續創新。

也許你會問我,當所有師生都在想創業這件事,研究不是就會變差了嗎?請問,美國一向以來,研究有變差嗎?相反的,新技術不斷推陳出新,原因不就是,只有一直創新才有新梗可以創業嗎?而一家好公司,難道不會出錢給好的學校與團隊做更棒的研究嗎?

反觀,台灣每個學校寫的論文還少了嗎?但是有多少台灣企業是靠著自己在學校裡研發的技術起家成功的呢?論文越多,創新越少,豈不怪哉?其原因被討論過太多了,就不必我在此多言。

看了這麼多故事,我也常常也拿這些人事物來鼓勵學生,可是效果有限,不知道是學生們眼界不高,視野受傳統教育所侷限,還是任何其他原因所造成,但是無論如何,我自己沒認清到這件事實,是一個我自己該被檢討的原因。而這件事實所該引導出的教育方式就是告訴學生

「應該把研究所的學習當成他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以努力學習與工作打開日後的事業」

也就是文章開頭Showmin所揭示的。

一個學生不能體認到這點,他們的人生也許過得不會辛苦,只要他們運氣好。舉例來說,像我一樣當個國家圈養的研究人員,或是一家幸運可以經營夠久的公司員工。即使是最好的狀況,像是看起來是台灣公司的台積電或聯發科,可是你們知道嗎?這些公司其實都是外國公司(因為外資持股比例很高),這些公司享受諸般優惠,可是繳在台灣的稅卻與他們所賺的錢相比之下,不成比例,還有很多公司千方百計做帳,最後甚至一塊錢的稅都不用繳。

也許多數人從來沒想過,我們的政府也許有一天會像希臘政府一樣支付不起我們的退休金,而多數公司都不會存活太久,環境不好,遲早會沒有好公司在台灣讓你在其中工作。也就是,當一切看起來都那麼不可靠的時候,你該怎麼辦?想過嗎?

老實說,現在的台灣高等教育體系吃掉多年來政府教育支出的大部分,這當然不是件對的事,但是當然也造就高等教育的品質達到有史以來的高峰,老師素質,學校設施,等等的性價比都很高,但是假如不能在觀念上改變老師的心態,進一步的改變學生的心態,那麼這一群受過高等教育,本來可以做出一番事業來的人,最後還是淪為政府所支配的俎上肉或是幫許多無良公司賺錢的奴隸,對自己或對這塊土地有甚麼幫助呢?當前政府一天到晚要我們幫助產業升級,聽起來也格外諷刺,原因也不必我多說。

學生一再讓我覺得Amazing的地方是,你們總是能在不經意的地方一句話就把我從迷夢中拍醒。Showmin做到的這一點,過去許多學長學姊也做過,只不過這一次是格外真切與發人省思。

今年開始, SCREAM Lab要來個大轉彎,除了把Showmin說的「研究生的第一天就是事業開始的第一天」這個觀念傳達出去外,還有禹鴻學長說的「把自己變成超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跟超人一起打拼」,我期待今後從這裡離開的學生都能像是打過十八銅人陣一樣,是一身具備多項武藝的將才,能夠好好為自己的事業打拼,不做俎上肉與奴隸,能做自己的主人,能找到跟你一起奮鬥的夥伴,能好好待人與帶人。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的訓練的方式與目標都會有所改變。對於已經在實驗室待過一陣子的同學,我必須說,為了你們自己好,火車要開了,請跟上。

2013年6月16日 星期日

聲音藍海

許多人以為要像Apple或Google一樣才叫有前途,至不濟也該如聯發科或台積電。殊不知,其實人生在世,要是只求溫飽,不必去淌在這些個紅海裡。
聲音與音樂的研究,許多人都以為是死路一條,當初我應徵時也屢招訕笑,長官問,這個系找一個做音樂的進來要做什麼,當時的主任答道,因為他許多課都可以教啊! 做聲音研究,最好是十八般武藝都要學,畢竟音樂是種古老的學問啊!
這個領域看似死海,其實是藍海。人類不能離開聲音,要離開音樂也頗難,世上總是有許多人要聽音樂,所以就有存活的機會,不必像在紅海裡拼到一天工作14小時就可以溫飽,工作真的不像一般認為的那麼難找,因為每年台灣的學校裡沒訓練多少做audio的學生出來,網路世界寬廣,自己經營也是一條路。
這個領域最難的其實是,你聽到的,你看到的,你量到的,你覺得需要改進的,...等等這些如何連結起來,把感官與數學這類抽象的東西,與圖表數據等具象的工具,在大腦⋯⋯裡與實務裡混和實用,這些東西任你多聰明一輩子也學不完全,進入門檻極高,老實說,一個學生沒訓練個三五年是無法窺其堂奧的。
有人問我,找音響發燒友來學不是比較好,聽力好,又有熱情。
我的回答是,其實不然,發燒友主觀意識過強,容不得人家說一句不中聽的話,而聽力其實是自以為好而已,我自己就常自承耳力不夠好。這件事,當年我為了幫廠商修一個聲音壓縮程式時就驗證過了,師大音樂系的學生,在這方面是一張白紙,只要略加訓練,耳力與辨識度比一般發燒友高多了。我當年的兩個師弟,大學一個吹sax,一個彈鋼琴,研究所轉行聲音音樂工程,成就高過從工程一路上來的,當然Julius例外
Julius Smiths工程出身,但實在厲害,不是這方面厲害而以,連程式能力都是怪物級的。
有人問,那這些學者平常聽音樂嗎? 她們的器材是什麼? 20多年前,我的長官之一Chris Chafe家裡用的是A5,我們的錄音室是Westlake,NFM是YAMAHA,2008年的小演講廳改用ADAM,我們的老大的老大,Max Mathews,我不知道他家用甚麼,辦公室裡是他DIY的,每天進辦公室就來一段Bach Air或Solo violin,80多歲時還可以拉貝多芬弦樂四重奏的第二小提琴。
轉個話題,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人知道聲優是甚麼,那是我們的大師兄創的MTG做出來的,宅市場裡有一席之地喔!
只求溫飽,聲音研究很好啊!但是要花的力氣很多,要能開心做才行。能進這個門好好做的,不開心的很少。就怕是帶著功利心進來,那失望離開的機會很大。
你是帶著什麼樣的心來這個園地呢?

2013年5月25日 星期六

接近極限的蘇門答臘

烘咖啡豆有許多流派。我自己偏愛入口的香氣以及之後的回甘是否長久,不喜歡苦為與澀味。但是,也許這是因為我是受到兩位朋友專家,宋培弘黃國琳,的影響。一向,我喜歡中或淺培,一來本來喜歡,二來火候即使沒抓準,也還可以喝。
但是這一天,
林敬倫要求我把蘇門答臘的豆子烘到深一點,接近二爆。我必須 蹲在烘豆機邊聽聲音,因為這麼深意味著只要時間抓不準,這鍋豆子就完了。烘得算達到預計目標,三小時後試喝,老實說,入口二十秒就是我不喜歡的苦澀,要過好一陣子,他的特殊風味才會出現,但是我就是不喜歡一開始時的苦澀。所以有一點抱怨。
敬倫說,研究一支豆子,就是要把他各種不同階段的都烘一遍來比較看看才是。不喝過不喜歡的,怎麼知道哪樣子是自己喜歡的呢?而說不定,原先以為不喜歡的會變成喜歡也說不定。大哉言。老師我受教了。
這裡有三個臭皮匠為了手沖咖啡正在研究一種新型濾杯,想來還真是不務正業,但是這也算是研究,不是嗎!
喔!最後,還是請敬倫把豆子都帶走。誰教他自己說他喜歡這樣子苦澀的蘇門答臘。

 

後續:

好是跟老闆說你要烘成怎樣,或是老闆跟你說他是怎麼烘的。我說的讓手沖穩定還是要你手沖,只是一般手沖,新手太不能穩定控制出水速度,又因為用的是一般市售濾紙,所以你也不能控制下水速度,因此,你實在很難知道與紀錄怎麼沖會產生怎麼味道,以軟工來說,就是沒做好process management,當然也就做不好prediction。身為工程師,怎麼可以容許這種事發生呢?

觀察與控制are everything. 大學假如是學控制理論的人就知道,一個系統要有用須具備兩大要件,controllability and Observability. 對專業的人手沖來說,控制味道是他本來要做到的,因為她一天要沖上幾十杯,對業餘的來說呢? 一個容易控制的工具,加上一個可以follow的流程,把這件事門檻降低。這讓我想起很多革命就從這裡開始,遠的是HDL,不太遠的是數位相機,近的是3D列印。 咖啡,雖小道,也該用這個觀念來做。

 

確幸

有時,一點點奢侈其實是需要的。


我以前泡茶,都隨便泡一泡,一次茶葉沖個四五次就不能再沖了。有一段時間,我不能喝生茶,因為喝了不舒服,胃難過外,心臟就開始不聽話了。


上個月,在溪頭買了包紅水烏龍。又剛好有人給了個日製茶壺。這壺一看就知不是隨便做出來的,薄而均勻之外,出水順暢。用這壺泡過幾次茶後,不知不覺我開始有耐心在心裡數著時間,時間一到,馬上把茶倒到另一個大壺,然後立刻再沖熱水進去。


我發現,茶變好喝了,心跳也正常,胃也沒跳出來抗議。


於是,我試著把茶多沖幾次,每一次回沖我都單獨喝看看,我發現取決於茶葉的多寡,有時可以沖個十次以上還不見難忍的澀味。

吳鳴老大前一陣子買了支燒水用的鐵壺,喜孜孜的用來泡茶給我喝,現在我終於也體會到這心情。古人說,富過三代才算知道吃穿,現代人幸福多了,資訊多了以後就不必花太多錢就可以入手一些好物,容易知足如我者,一支壺就可以讓我們開心許久。


話說回來,要能體會吃穿,也還真需要付出努力與耐心等待。人家弄好好的給你,你輕易的得到,恐怕即使真是好,也不知道到底好在哪裡。如此,雖富三代,一樣是不知吃穿,貽人笑柄而已。

2013年5月12日 星期日

DIY沒落

網路上有一篇在討論,聽音響的人是否變少了,我覺得當然是。我提一個大家都沒提的原因,DIY的人少了,因為台灣人變得懶的思考了。現在OpenSource很風行,喜歡套用API,做演算法的反正用 Matlab,但是有多少人願意去挖一下人家底層做了什麼呢?


記得當年(2006~2008)禹鴻跟塞公連手打造的aSLIM,我們去改Android底層的架構讓Component Based Programming Model可以在裡面運作,讓Android裡面變得可以像用DirectX或ObjectC一樣,這個計畫卻沒通過,而做一個Java遊戲卻可以拿70萬的自由軟體補助。2011年,M公司與H公司才驚覺他們哪裡沒做。竟然還厚顏要國家找學界幫忙。都火燒屁股了找學界幫忙不是請小鬼拿藥單嗎?


今年,我們把25顆Nvidia Tegra用光纖連起連變成一個多核心開發環境竟然沒進決賽,然後我們開發的Web B⋯⋯ased GPU Programming環境在自由軟體比賽裡也落榜。我一剛開始覺得是自己技不如人,等到學生把入圍的題目給我看,我才發現,五六年前的歷史又再重演,又是一些看起來炫的"應用",而不是講究基本功的進到決賽。


真的只有一句話。靠這些人,真的是完了。


同學啊!動手DIY才是王道啊!可是行王道者,下場好不過孔子絕糧於陳蔡。


以下是我的網路文。
DIY的沒落。
年輕時,我周圍的人都在DIY,這些人很多後來都變發燒友。DIY有其極限,除非是做到玩家級,這類人開公司都可以了,但多數人往高科技走,那裡賺的錢多,錢賺多了,用買的就好,不必自己做。


時至今日,我觀察美國,歐洲,香港,大陸,DIY風氣仍然很盛,這些人有的一輩子DIY下去,有的改買廠機去了,跟過去台灣的情況沒多大不同。可是,目前台灣DIY的人還有多少呢?沒有這群人,後繼在哪裡?


目前多數DIY者就是拿人家的公版,改改電源,加發燒零件,完全照抄還沾沾自喜自己省了多少錢,對岸像是Pass, FM, Goldmund等公版何其多,抄起來不臉紅,一開始抄沒關係,但是有要想辦法改進嗎?又抄了人家的多少百分比呢?有多少人去鑽研基本原理呢? 雖說 Audio好像是古老技術了,可是就我看來 Audio的論文還是每年都在出,幾年前的Wavefield Synthesis很紅啊! 即使沒辦法創新,至少一些基本功可以練練吧!所以我佩服像是小郭與Stein這種實做派,只是不知道這種火種能持續多久不滅。


這讓我想起最近的,不管學界還是業界,只會套用人家的API,一點也不想去dig底層,專搞些看起來炫的,假如我的觀點是對的,那麼對照音響,也不遠了。

2013年5月9日 星期四

十年一覺ESL夢

  很多事不寫下來就隨時間洪流消失了。我是憑記憶寫的,有錯誤的話麻煩巴菲特與AAA,Water與所有尖叫實驗室成員更正我一下。


ESL從今日看來已經是老掉牙,要變成書裡的東東了,一旦變成教材,我對他的興趣就開始缺缺了。最早1998-1999時,但是實際上的起點可能更早,老外開始思考要用C++之類的高階語言來模擬硬體,因為傳統模擬工具太慢,而軟體開發卻老是要等硬體做出來,沒辦法平行做讓整體開發延宕,老外是從系統層面開始,既要顧到硬體系統,模擬速度又要快到可以讓軟體先上再說。他們很會取名字,引領風潮, ESL就這樣出現在世人面前。那時這東西算是大公司,要不然就是大學校在玩的,Synopsys當時除了支持自己的System Verilog外,據說也弄一點C++的東西,後來的SystemC也算,昨日的CoWare今日變成Synopsys的一部分了。假如我的記憶正確,約2001前後,ST這家半導體大廠用這個系統層設計概念所倒出的設計流程成功產出H.263(or H.263+)的HW video codec,而且一次就work。那時台灣大概沒人知道ESL是甚麼碗糕。而據本系的林英超老師說,那時IBM內部也在弄ESL,只是他們不叫做 ESL,API也是IBM內部自己定的,不公開。林老師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他在IBM上班時有用過這些工具。所以到底IBM裡要是有東西是用系統層開發出了來的也就不足為奇了。


SCREAM Lab是我到成大之後好一陣子後才取的名字,一剛開始叫什麼我忘了(巴菲特提醒我說是CMS Lab,CMS是哪三個字我也忘了。)。當時我到成大來,竟然第一次在成大任職時申請國科會計畫就沒有過,連我在成大第一屆收的碩士班學升學生的電腦與桌椅都是我去幫新竹科學園區一家公司寫了一些 code與回中華大學資訊系借才算弄齊。其他就什麼都沒有,要想做其他什麼的也不可能,只好依附在當時郭老大下面的華新麗華產學計畫下面,那時我被指派的工作就是做一顆HW MPEG4 Simple Profile的video decoder。以前在中華沒膽子做這麼大的設計,所以做沒多久,我就知道要用Verilog硬刻出來不算難,但是驗證根本沒辦法做完全,我對做一顆只能正確動一半的東西沒興趣。所以我那時想個方法,把DCT/MC之類比較Regular的電路先用C來做,建立驗證資料後,再用Verilog來實做,bitstream decode與系統控制暫時先交給C來做。可想而知,整個系統是必須要混合不同程式與模擬工具來做的。這算是接近ESL的第一步,如巴菲特說的,井底之蛙的我們那時是不知道這樣做該叫什麼名稱,只知道這樣做有助於設計與驗證。


再過一陣子,我發現這樣做模擬起來還是實在太慢了,所以計畫把FPGA弄進來,計畫讓設計好的電路跑在FPGA裡面,其他的還是維持在C裡面。也因此,我們自己從PCI的FPGA介面卡開始弄起,我記得那時跟幾位學長用邏輯分析儀硬是去量PC裡的PCI的動作timning,如今想來真是土法煉鋼兼膽大妄為,沒燒掉電腦真是學長們手腳俐落,一直到狠後來才敢用人家做的USB介面的 FPGA板用來取代最早的PCI版本,最早我們自己修改過的那片14萬台幣買的FPGA卡被那時還是大學部學生的玉琳跟小K做實驗時不小心把可樂倒上去給毀了。就這樣子,我們發現我們終於可以把電路做完,而且一下子就可以把整個video Sequence跑完。我記得當時原瑞學長有一個Sequence跑到700多張時才掛掉了,可是不到兩天bug就只找到且修好了。假如我沒記錯的話,後來應該是忠和學長做出一版很reliable的純HW codec(不必用up解bitstream),而且gate count很低,速度又快。同時,sequence可以從PC端不斷傳過去,解壓再傳回來播在PC的Monitor上。


從那時起,我們的demo就一向是可以一run就是一整天都不會當。套一句巴菲特的話,demo一定要炫,以當時來說,學校能做到這樣算少的了,尤其是我們沒有專人真的投入在codec本身的設計上,因為這codec只是眾多demo cases之一。同時,我們也有許多自己用來協助模擬的API可以用。那時毛寶也幫了不少忙,而且後來還是毛寶把Eclipse工具打通,這工具事實上也是許多軟體的骨架,包含CoWare以及我們的OpenESL在內。


後來,我們的野心變大了,Demo case一次就往H.264 HW Encoder邁進,那時由巴菲特領軍(但他不負責寫code,只負責工具開發與架構設計),Water跟另兩位電機系陳中和老師的學生一起弄,半年多的時間內,我們把多數的硬體都搬到FPGA了,demo還是維持跟過去一樣一下子就跑完一個sequence與超過24Hr不當機的方式。這也就是為何巴菲特的博士論文可以把H.264裡面的ME做這麼完整分析的原因,他的論文裡面跑過的各式各樣的ME與硬體架構的種類多到我都忘了有幾種組合了,可以說是文獻上可以看到最完整的系統分析報告,重要的是,QCIF一秒鐘可以正確encode好幾張。


應該是2005或2006,有一天AAA跟我說,SystemC正式標準化了,建議我們該把以前做破銅爛鐵收一收倒進垃圾桶,全面改到SystemC上面,這件事我們還討論好一陣子才決定,想起來我就心疼啊。老實說,我們聽過ESL,但是對 ESL該是什麼還不完全清楚,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在實施ESL設計流程而不自知,請原諒我那時太忙,忙到沒時間去查論文,還以為我們是全世界第一個這樣子亂搞的。我記得有一天開會時,AAA開示說,不是用C就叫ESL,所謂的ESL是由設計的思維來決定的。大哉言,那時,尖叫實驗室終於決定轉向支持 SystemC. 之後不久,我們讀了不少論文,終於知道ESL是甚麼碗糕了,也就舉起ESL的大纛揮舞起來。想來可笑,都這樣做了四年多才知道自己在做的方式叫什麼,老外真會取名字。也佩服老外能比我們早那麼多年開始想到(ㄟ!其實也才早沒幾年啦!)。


事實上,從某個時候開始,我漸漸不再對做應用電路感到興趣,做H.264只是為了經費,能動就好,其他時間就做工具,架平台吧! 這一點AAA就很不以為然,因為 AAA一直勸我應用才是王道,現在聽來真是真理,當時要是專心做codec,雖然不敢說會比那時中正大學郭教授做得好,但是起碼也不會輸太多。不過我意已決,能可做我覺得有趣的事再說。短短時間內,不到2008年底,我們可以把SystemC,C++, Java, Matlab Simulink, FPGA,ModelSim與忘了還有其他什麼各式各樣的工具各跑在幾台電腦共同完成一個HW設計的模擬,想來還真是瘋狂。

之後玉琳學姊甚至做了一個Codegen工具,把你要看的任意一個register資料包起來傳給一支SystemC Module,真正把所謂元件式軟體開發模式(Component Based Software Development CBSD),完全搬到數位硬體設計上來。而這個電路可以上 FPGA,跟一堆其他不同工具所實做的元件連起來一起跑模擬,因為她的 Codegen太好用了,整個的動作是半自動化的,組起一個這樣子的全系統模擬模型(Full System Simulator)花不到一個小時,要是你改了什麼模組,重新再來一次,假如你Script也寫好,幾分鐘就可以再來一次。玉琳的碩士論文的口試委員之一是台大吳安宇教授,他看了後大為讚賞,然後把玉琳學姊”借到”工研院去,一借兩年。玉琳學姊到工研院去,成功把OpenMax與工研院自己開發的 DSP連起來動作,一部份算是歸功於之前的ESL研究經驗。

後來甚至宗胤學長又把QEMU打通後跟之前所有的工具連起來一起運作,然後OpenESL的雛形也在宗胤的努力下成形。那個年代,我們為了對付這麼多異質工具的連結問題,在DNA學長與宗胤學長的協助下,用Python做了一堆codegen工具,舉例來說,連Wishbone元件都可以填填表就把Module產生出來。最後是DNA, 宗胤與敬倫把OpenESL真的架起來,而且把SystemC Kernel也平行化了。


靠這一大堆工具,巴菲特給這種設計方式取了個名字,叫做Progressive System Design Flow,也就是一開始的元件實做在很高階,沒有timning的環境,如Matlab,然後一步步,一個個改成SystemC Model,之後進ModelSim或乾脆直上 FPGA跟其他為完成的一起模擬,等到所有元件依次上了FPGA,數位設計就算完成了。過程中,在系統層的設計進階過程(ESL Design Flow)裡,前一個階段的模擬資料,例如小至一個Register的值,設計者不必改一行Verilog code就可以輕易被log下來,除了除錯用途之外還可以當作進一步的測試資料,等設計更接近後段時,模擬產生的資料就可以跟前一階段(或Level)被 log下來的資料相比,假如完全符合,代表至少新的設計與前一階段在這些部分的比對是相符的,如此Progressive下去,層層驗證,嚴密,一個個元件分別被搬上FPGA,而且跑的都是完整的測資,以video來說,就是300frames or 1200 frames的編碼過程的系統裡每一個暫存器的值都可以驗證到,最後電路全上了FPGA之後,跑個幾天都沒問題喔!也就是到了這個階段,FPGA被當成是Full Function Simulator來用了。套一句育典學長說的,FPGA這麼快,誰還要跑HDL Simulator!所以好長一段時間,除非真的遇到難題,實驗室裡是沒有人會願意用HDL Simulator的。

這樣子做有什麼好處呢?我舉一件巴菲特與很多人都聽到臭掉的往事,應該是2006年,我跟巴菲特應邀去大陸上海與西安交大,有一天晚上,Water在台灣實驗室用MSN跟我們說(奇怪,那時大陸可以用MSN?),H.264電路有一點問題,而那部分是巴菲特做的,她當時"直覺"是學長錯了,我們隔海在MSN上討論了一下,請Water加一點電路, Log某幾個值出來比對。然後我就去洗澡了,等巴菲特也洗完澡時, Water很不好意思的說她Bug找到了,不是巴菲特的錯,那時大約是晚上10點了,我們隔天還有演講,所以決定就先去睡覺再說。也不知道Water是熬夜改bug,還是隔天才改的,第二天下午,我們就收到 Water的好消息了。


回顧從2005年起,我開始在有些公司給talks,宣傳 ESL以及我們獨特的progressive設計方式的好處,聽過的表面都說讚,但是雨都沒真的下下來過,M公司的人說公司不給人力,F公司臨到頭打退堂鼓,H公司的主管抗拒上司想要嚐試的念頭,就這樣孤孤單單的過了幾年,但是奇怪的是也每年被找去演講,真不知道這些人想幹什麼。等了好久,直到2011年華為與海思不曉得從哪裡聽到尖叫實驗室的名字而給了個案子,案子都快簽約了才知道這是大陸公司,當時我真是灰心,氣餒與沮喪都有之。事實上,2010年以前,包含台交清中山中正也開始做ESL了,業界就A公司最積極在推,而到2010/2011後, 慢慢的ESL 已經到處都是,不希罕了。我自己在想,也該是到一段落的時候了。雖然SystemC Kernel平行還可以做,但是我想除非有一大筆經費給敬倫,還是Move On到其他議題吧!畢竟世界上有趣的事還很多。偏偏我又是個這麼愛三心二意的人。


多年來,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我這麼努力還是沒能讓台灣業界早一點用這個方式設計呢?威佐說我三心二意,這點我承認,因為這期間實驗室老實說做了許多跟電路與系統設計無關的其他研究。但是在ESL方面,我們可是有十年以上的時間都沒斷過。然後國內學界的SLD聯盟與AP聯盟在編ESL教材了。我還是必須慚愧的跟威佐說,要我改掉三心二意毛病大概要等我再老一點,身體再差一點。努力想有趣的研究議題已經變成我生命的一部分。至於現階段我還能做什麼,我已經開始考慮人生的極限了,會更Focus了,期待到想不動那天,還能完成什麼有意義的東西。至於以後對業界再能有甚麼貢獻的機會,我想不到了,花了十年努力,真的夠對得起這個國家了。


在此,我必須感謝巴菲特,沒有他,很多事都不可能。我也必須感謝AAA,AAA幾年來幫實驗室賺了不少經費,也在ESL上面引領我們走上對的路,在他的西雅圖華大之旅,著實給他們見識到什麼就做功力,我記得華大孫明廷教授(Prof. M.T. Sun)還跟我道謝,他說AAA一個人抵過大陸到華大念博班的三個學生加起來,我真是與有榮焉。也因為AAA,多核心平台有了起頭(BBB從Cell-BE/PS3開始玩起),哲榮學長把Multi-ARM給boot起來,不僅可以跑SPCP,連測MPI用的Netpipe都可以把速度ㄍ一ㄥ到業界水準,這兩年on-chip記憶體管理的研究正方興未艾,眼看我們要開始收割了。而最近,我們順利把OpenRISC 在FPGA架起來,Embedded的Tegra跟PC的 X86都可以跟FPGA上的好幾顆OpenRISC跑起來共同完成一個Computing job,不久,敬倫跟幾個夥伴要把OpenCL跟OpenRISC連起來了,而且連敬群學長(jserv)都願意進來幫忙。新的時代要開始了,但是同一個時間我所想到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套句歐陽修的話,我該避避鋒頭了。


講到這裡,已經不知所云,我想我要說的也許不是我們花了多少精神在ESL上面,回憶了這麼多事,我的心充滿溫暖與感謝。碰巧,前兩天有位老師問我,我是怎麼看待我自己的學術生涯(career),當時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學生(包含已畢業的)才是我的career。想來當然不會是 ESL,甚至連正夯的音樂研究與癲癇/ADHD等等都不能算是。

我笑看自己,原來,這才是我打了快5000個字所真正要說的。原諒我,你們知道的,我就是這麼囉嗦的一個人。

2013年4月6日 星期六

音響太貴

我的朋友Colin(黃國琳),他是個很出名的真空管音響與喇叭的設計者,因為基地在台灣,所以他生產的器材通稱土炮。多數人覺得這是個貶低的稱呼,不過我自己覺得還好,不管是國內國外,只要是未達工業生產水準的,都應該是土炮。他的器材便宜又好聲,有一定的完成度,所以頗受學生與一般收入的族群喜愛,也有玩遍音響的人,雖然收入也算高,但是會跟他交關。
這幾年不景氣,他的出貨量大不如前,雖說維持生意還算不錯,但是不景氣給他的影響應該還好,重要的是以前會買他機器的年輕人變少了,倒是耳機擴大機銷⋯⋯量不錯。前幾天音響展他頗有感慨。寫了以下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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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發表者是 Colin-Huang

我是廠商,感觸跟你一樣,十幾年前參展時,還很多廠商會放古典樂,最多被拿出來放的是"四季",我那時候會覺得怎麼大家都放這個,沒其他的嗎 ? .....然後一年一年過去,古典樂愈來愈少人會在音響展播放,直到今年,就是你在現場感受到的....連四季都沒人在播放了。
還有一個現象,大約6~7年前開始,現場幾乎沒有年輕人來逛(我指的是大學生的年紀),今年的高雄音響展,我也是直覺很少遇到年輕的一代,是不是廠商所編織出來的夢想太高了,高到年輕的一代直接選擇放棄,以廠商的立場來說是該檢討討的。
曾經寫信給展覽單位提出我的意見,好歹我也是花錢參加過大約十次音響展 (台北,高雄,廣州 ),結果你可以想的到,完全沒有人理我,這也是近年來我不大想去參展的一個原因,人微言輕,也只好選擇觀望態度,至於音響協會會把台灣的音響產業帶到哪一個方向,我想很多人心理都有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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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我的回文:

我今天跟朋友聊天,他談到你這個發言。所以以下多是他的意見,不是我的,但我寫的,所以難免我的想法會參雜進去。
我想你該發現,或者說因為應該不少人跟你買耳擴,年輕人聽耳機的很多,而且多半不聽古典,連我們的好友大羅兄都買了一隻算是貴的耳機來聽,ㄜㄜ ,不是古典,而是搖滾。甚至我的學生都有你的耳擴,當他們用貴貴的耳機搭手機才發現其實貴的耳機也不好聽,尤其是當跟好的耳擴相比。
姑且不論她們的耳朵會不會因為長期聽耳機而受損,我的醫生朋友告誡我用耳機音量要低,時間要短,但是他們聽的音樂就從來不是古典音樂,你要想"教育"他們來聽古典,機會不大。
她們聽什麼,你就要給他們放出她們想聽的音樂會好聽的音響,有一部動畫叫尖叫旅舍,裡面的音樂叫做Trance,結尾的歌尤其好聽。假如你不知道Trance是什麼,google了一下吧。
http://www.youtube.com/watch?v=mZbFiAdvNaU
連Lady Gaga的都算是Trance的一支。

http://www.youtube.com/watch?v=bESGLojNYSo
根據我的朋友說,以前他也只是跟一般流行音樂一樣放大聲就是,後來發現用耳機更棒,最近他說用好的音響聽起來更爽,他心中的好音響不是把四季播出來好聽的音響,而是把trance播出來後,有層次且可以出神的音響。用電腦mix出來的音樂有時比很多古典錄音更考驗音響。
弄到最後,連我這算是硬核心古典爵士派的,有時都不得不覺得Trance有其好聽之處。這代表這種音樂是15~50歲都可能會喜歡的,你想,假如你的器材可以吸引這一群聽Trance的人,讓他們知道除了砰砰響與耳機之外,用喇叭與真空管播出來更迷人,重要的是維持不高的價格,他們會不來嗎?
但是恕我說一句,現代音響貴到年輕人不僅入不了門,可怕的是,他們喜歡的音樂在那麼貴的高級音響上播出來跟本不好聽,我想他們共同的想法是,假如花這麼多錢都不好聽,算了,回去聽耳機好了。去看音響展又沒人放他們喜歡的音樂,到處都是古典,爵士,老搖滾,那去參觀幹什麼?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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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聲音好的音響為什麼要這麼貴,貴到讓人買不起,或者是不是像上述我的回覆的那樣以致於年輕人不知道好的聲音可以讓自己更享受音樂。我想原因應該還有。但是,看來音響業是一直在沒落,可惜的是,人類對於好聲音的感覺也將隨著消失。這讓我想起有一個說法,人類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消滅自己這個族群,從身體上,從感官上,從意志上,都是。

懊惱

  有人在問Altec 288-16G加超高音,分頻點該設在哪裡。我寫了一小段故事,無非是說,我們老了,XD!


  原則上288-16G可以發到14KHz,簡單一階分音就是串個電容,所以1.5uf左右剛好,這是理論,可是一裝上去,我們都覺得不夠。於是只好再加大,一直到2.2uf,我覺得可以了。但是thiel兄覺得還不夠hi,因為那時候他正值人生衝刺期,所以就像是宋狀師的鞋底,我們一加再加,一直衝到3.3uf才覺得聽起來有goosebump。期間牌子換了四五種,最後還是覺得錢最好聽,換上艱辛。


  話說,過一陣子,一位年輕我們十多歲的朋友來聽,只見他聽的齜牙裂嘴,不懂江湖規矩的他說,你們不會覺得這樣子太刺激了一點嗎? 應來賓要求,我們一路降下來,一直到1.72uf才停。而且選的是便宜的索倫。


  不過這白目朋友一離開,我們馬上又改回3.3uf Jensen。心裡嘀咕著年輕人不識貨,耳朵也不夠好。


  下禮拜也許到都蘭國小去買他家做的電容,要不然乾脆用一下那個會讓人懊惱不已的牌子,一勞永逸。至於那小子,再也不讓他進門了。


  至於艱辛,索倫,都蘭與懊惱是什麼,你們大概不會想知道。

崩壞

台灣教育崩壞的真正原因
不是教育人數不足,而是:
國科會把教師當「論文產生器」
司法把教師當「罪犯」
家長把教師當「服務生」

台灣醫療崩壞的真正原因
不是醫護人數不足,而是:
健保把醫護當「小偷」
司法把醫護當「罪犯」
民眾把醫護當「服務生」

我的訓練法則

這個一向是我用來帶學生的方法。
1. 給你超出你能力一點點的工作。
2. 每星期,甚至每兩三天追一次成果。
3. 不斷的挑你毛病。
4. 要你自己猜答案。
5. 做得好時鼓勵你。
⋯⋯ 6. goto 1.
然後,能follow上的學生就會變成別人眼中的超人。
更多

【勵志感人故事】別再擅長領域待太久
一位音樂系的學生走進練習室。鋼琴上,擺放著一份全新的樂譜。「超高難度。」他翻動著,喃喃自語,感覺自己對彈奏鋼琴的信心似乎跌到了谷底,消磨殆盡。
已經三個月了,自從跟了這位新的指導教授之後,他不知道,為什麼教授要以這種方式整人?勉強打起精神,他開始用十隻手指頭奮戰、奮戰、奮戰琴音蓋住了練習室外、教授走來的腳步聲。
⋯⋯ 指導教授是個極有名的鋼琴大師。授課第一天,他給自己的新學生一份樂譜。「試試看吧!」他說。樂譜難度頗高,學生彈得生澀僵滯錯誤百出。
「還不熟,回去好好練習!」教授在下課時,如此叮囑學生。學生練了一個星期,第二週上課時正準備中,沒想到教授又給了他一份難度更高的樂譜,「試試看吧!」上星期功課,教授提也沒提。
學生再次掙扎於更高難度的技巧挑戰。第三週,更難的樂譜又出現了,同樣的情形持續著,學生每次在課堂上都被一份新的樂譜剋死,然後把它帶回去練習,接著再回到課堂上,重新面臨難上兩倍的樂譜,卻怎麼樣都追不上進度,一點也沒有因為上週的練習而有駕輕就熟的感覺,學生感到愈來愈不安、沮喪及氣餒。
教授走進練習室。學生再也忍不住了,他必須向鋼琴大師提出這三個月來、何以不斷折磨自己的質疑。
教授沒開口,他抽出了最早的第一份樂譜,交給學生。 「彈奏吧!」他以堅定的眼神望著學生。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連學生自己都訝異萬分,他居然可以將這首曲子彈奏得如此美妙、如此精湛!
教授又讓學生試了第二堂課的樂譜,仍然,學生出現高水準的表現。演奏結束,學生怔怔地看著老師,說不出話來。
「如果,我任由你表現最擅長的部份,可能你還在練習最早的那份樂譜,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程度。」教授,鋼琴大師緩緩的說著。
‧人,往往習慣於表現自己所熟悉、所擅長的領域。但,如果我們願意回首,將會恍然大悟,看似緊鑼密鼓的工作挑戰、永無歇止難度漸升的環境壓力,不也就在不知不覺間、養成了今日抗壓的諸般能力嗎?

全球化真的好嗎?

  最近看到一堆高舉自由化經濟與全球化圖騰的教授,說我們因為不夠努力,因為本土化,因為....,所以我們被邊緣化了。所得降低,環境變差,等等。這些教授當紅啊! 我不以為然,有人會誤以為我是反全球化的,其實我並不是,而是看到這些圖騰加速貪婪所造成的後果。以下是我在學長FB的留言。


  我不是反對全球化,但是全球化的圖騰高到讓地區的變成弱勢,任人宰割,這跟高舉自由經濟的學者一樣,多少罪惡與悲劇從此而生。如你所說,我也許不夠資格,只因為我享受著"全球化"所帶來的好處,但是你知道我們這些所謂的全球人傾倒多少3C垃圾到非洲去嗎? 只因為全球化,就以一點點代價把廢棄物倒到還沒全球化的地區? 我一樣讓我的學生參與全球化,送她們到世界一流機構去學習,包含我待過的Stanford,確實他們都能有所成長, 但是希望她們的成長過程中,同時能去除心中傲慢,培養悲憫之心,將來努力不要做強取豪奪,以鄰為壑之事。全球化也許會讓人類加速進入滅亡階段,金融亂象,基改作物,美牛豬,糧食能源浪費,不就是自由經濟與全球化的副產品? 我自己任教的學校也如同母校一樣做為,而這些所謂台灣自封的頂尖大學做了什麼好的與壞的,我想聖智學長跟我一樣心知肚明,因為我們也算是共犯。但是至少知道要深自警惕。

2013年3月27日 星期三

簡單

多年來我一直堅持不管是哪一門課,做為講者都應該要能用現象,物理意義與簡單的邏輯來讓聽者了解,後來我從聖嚴師父學佛,師父一樣是用淺顯易懂的方式在教導弟子,可見天下智者在本質上是接近的。因此只要是講者弄著玄虛,或是無法以合乎邏輯的方式來解釋,那不是別有居心,就是學問還不到家。

這一點跟下面說的一件我印象很深刻的事有很大的關聯。

當年,Strauss老師在解釋電路時,總是在解到一定程度後,就會以一句,

“It’s easy to show that ……!”。

然後就在答案沒算出來前完成計算,跳到下一個問題,頗有孔子舉一隅不以三隅反的風範。這對許多台灣來的學生來說很奇怪,因為我們通常不管什麼問題都要有答案才算數,這年頭學生意識高漲,老師要是沒講完一個問題與給一個標準答案的話還會被抱怨。但是對於Strauss教授來說,他覺得他已經交代夠清楚了,其他的該是學生自己想辦法了。因為,算出正確答案這件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學到真正的道理所在。在接下來漫長的求學日子裡,我終於知道這世界上的所有重要的事多半是沒有標準答案的,同時研究一事更是不會有標準答案,有標準答案的研究一點也不有趣。

這句名言似乎是有感染力的,因為學校裡的大師教授們,幾乎每一個都喜歡用這一句話,包含D.C. Youla (發明POCS原理而促成CT(電腦斷層)技術的大進步),George Bachman (Functional Analysis大師,目前學術界的George Bachman Award就是以紀念他而創立的)以及A. Papoulis (訊號分析/傅立葉光學大師)都喜歡用。

後來我因為被指導教授嫌數學不好而去修George Bachman的課,Bachman老師在證明柴比雪夫不等式時只用了三行就證明完畢,而且用的是最基本的集合觀念來證明,他的第一行是把題目抄一遍順便解釋一下他的意義,第二行是主要的證明部分,第三行其實是包含一點次要證明兼結論。這麼簡短的證明確清清楚楚,一點也沒有漏洞,讓人目瞪口呆。在寫到最後幾個字時,他也是脫口而出,”It’s easy to show that …..”。真可惜當年的筆記本在搬家時失落了。

我修的訊號與系統的參考書之一是Papoulis老師的Signal Analysis,這本書要能真的全看懂就很不容易了。Papoulis老師在他的書(Signal Analysis或者Probability, Random Variables and Stochastic Processes)裡的例題的解題也是解到一半往往就以一句”It’s easy to show that ….”,”It follows that …”,甚至”Clearly, …”後就寫答案了。當年我們的任課老師Prof. Albert Wang (MIT畢業)就會用這種”證明到一半”的例題來當作業,每一題我都解得半死。

雖然老師們上課與寫書風格看來是如此簡略,可是道理卻講得清楚又淺顯,完全沒有神秘之處,而且多半用的是最基本的(也就是大學就學過的數學)觀念來解釋,更擅長用一以貫的方式來說明。而事實確也是如此,例如基礎電學與基礎力學兩者的道理是相通的,其中一種弄懂了另外的就都懂了,因為其基礎的抽像數學模型不過就是微分方程,會了微分方程後再加上該有的領域知識(Domain Knowledge)後就一通百通了。同樣的,把集合理論弄得通了,代數也就通了,連機率與實變(Real Analysis)都可以用基本的集合理論來解釋。很多所謂的大師專講一些把人搞混或是神祕兮兮的東西,但是真正的大師能把很艱難的東西用淺顯的道理講出來,同時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他們就像是在學問樂園裡遊戲的頑童,快樂又謙遜。這些老師對於任何一個問題的物理意義都特別重視,對抽象問題的解說都非常善用比喻,這讓人不禁聯想到釋迦牟尼佛講經說法時,不是也一樣時常運用生活中人們常會碰到的例子來比喻嗎?

Strauss老師用有念好書的高中生就可以聽懂的步驟與數學來解電路,可見電路這東西沒有一般人想的那麼難,充其量,只要補足電路元件的模擬模型的知識就行了,而這個一點也不難,不過就是一些主動與被動元件,如電感與電晶體之類的而已。至於把最後要把所謂的的總訣式學會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功夫越深,自然越是能夠自在運用,這就像是太極拳的原理人人都知道,要是能把拳架子認真學會,人人都可以打得似模似樣,但是要達到張三豐祖師所說的一舉動週身俱要輕靈的境界,那就真的得看努力的多寡了。

電路通了後,一般的力學也就通了。雖然我沒有真的針對多數市售唱頭與唱臂等黑膠所需的裝置的機械做過研究,但是我相信假如充實機械方面的領域知識,那麼我們會發現,在電學領域裡所會用到的數學如微分方程,代數,或者甚至是領域知識裡的阻抗匹配等等,我們就會發現要合理解釋它們的動作也不困難。從此,我們就可以知道到底哪些說法是事實,哪些說法只不過是再故弄玄虛,當然了,去除迷思後就不需要掏錢買玄虛,認知清楚後就不需要刷卡買故事,要是有時間的話還可以自己來,沒時間自己來也會買實實在在被製作出來的器材。